趙珉昊不得不做出讓步,畢竟如果自己執意要修繕摘星閣,恐怕會引起百姓逆反,如今本來就是多事之秋,又有那什麼天策将軍虎視眈眈,趙珉昊也發現了,自己的皇位也并沒有那麼的牢靠。
他回過後宮之中,看着皇後抱着太子在說話的樣子,心中柔軟了下來,同時更是愧疚,“梓潼。”
“陛下。”皇後松開太子,哄道:“乖,快叫父皇。”
太子奶聲奶氣,有模有樣的作揖,“父皇。”
趙珉昊隻覺通身舒爽,把他抱起來,“太子今日有沒有乖乖的聽母後的話?”
“有!”
“哈哈。”趙珉昊輕輕捏了捏太子那粉嫩的小臉,饒是如此,臉蛋上也還是出現了紅印,皇後嬌嗔了趙珉昊一眼,“哪有陛下您這樣的?”
誰料就這麼簡單一句話,引起了一陣咳嗽,惹得趙珉昊心疼不已,一手摟着孩子,一手為她輕撫背後,“沒讓太醫來看嗎?都這麼久了都不見痊愈,他們都是吃幹飯的吧?”
皇後靠在趙珉昊的懷裡,柔聲道:“不礙事的,倒是陛下怎麼過來看臣妾了?”
趙珉昊沉默了一下,皇後喚人把太子抱下去,這才問道:“陛下可是有什麼為難之事?”
趙珉昊艱難地開口,“梓潼,今年恐怕去不了摘星閣避暑了。”
“可是旱災的事情?”
“是。”
皇後勸慰道:“正事要緊,摘星閣之事可以暫停,隻是這般就夠了嗎?”
趙珉昊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前有山圖州水災,謀逆,後有崇方州、交榮州旱災,梓潼,朕要領頭做出表率,恐怕要委屈你了。”
皇後若有所思,“可是要縮減後宮開支?”
“是。”
“陛下不必愧疚,這些都是臣妾該做的。”
趙珉昊感動地把她摟入了懷裡。
趙珉昊很快就把自己的決定公布下去,面對皇帝主動叫停修繕事宜,衆臣是高興的,雖然這五十萬兩對于赈災來說也不算多,但也能減少好一部分民怨。隻是這派誰去赈災,就成了一個問題了。
這是件苦差事,可若是運用得當,也是履曆,又或者,這五十萬兩裡邊,總有一些細碎能夠漏下來,也不失為一筆入賬。
就在朝廷為負責人選吵鬧不休之時,謝知微卻離開了武夷城,往郊外的一個城鎮而去。
一路快馬趕了一個時辰的路,一座城鎮慢慢出現在謝知微跟前,城門上寫着阜坂縣三個大字。
謝知微勒停了馬,馬兒在原地踏步,打了一個響鼻。
天幕上挂滿了陰沉的雲層,一大片灰蒙蒙的好似要塌下來。出入城門的百姓紛紛加快了步伐,生怕被這場将至的大雨侵蝕。
謝知微卻看着阜坂縣三個字出神。
昨夜趙望和把謝知微叫到跟前來,遞給了她一個信物,“你去阜坂縣的四友街,找一個名叫豆腐張嬸的人。”
謝知微接過信物,那是一根金玉寶钿卷草紋一字簪,略微一看就能知道這是官宦人家才用得上的發簪。“她怎麼了?”
趙望和道:“她是你想見的人。”
謝知微驚訝了一瞬,然後就想起了這人是誰,她不覺抓緊了手中的發簪,手指輕輕撫摸着那顆玉石,“她怎麼會在這?”
“與其留在邊境,不如在皇城腳根下,明日你就去找她吧。”
所以謝知微來了,隻是到了這阜坂縣跟前,倒是有一些不敢面對。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從馬上跳了下來,随着百姓一起進入城中。
暴風雨來前的甯靜帶着一絲不安分的燥熱,因為擔心會被淋雨,進入城門後的百姓都是快步離開,平日裡守在城門的幫閑都不見了蹤影。
謝知微牽着馬兒,眉頭微皺,正欲随着人流先去個客棧落腳,就見得一個少年滿頭大汗地快步跑到了謝知微跟前。
少年看着不過是十三四歲的年紀,穿着洗得發白的布衣,腋下有塊地方打了補丁,但若不細看倒看不出來,身形消瘦,指甲幹淨。
“客人是到我們阜坂縣找人的吧?不知客人是想要找誰?别看小的年紀輕,但卻是阜坂縣百事通,就算是小的一時找不到的,也一定會為客人挖出來。”
少年恭敬讨好地沖謝知微行了個禮,看向謝知微的眼眸明亮坦率。
此時已經有豆大的雨滴稀稀拉拉落下來了,謝知微看着少年帶着不太自然的讨好笑容,維持着行禮的舉動,面容平靜。
雨滴打在身上的感覺并不舒服,少年好似沒有感覺到痛意,他維持着作揖的姿态,眼眸裡的明亮好似逐漸熄滅,唇上那不自然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謝知微開口,“我要找一家客棧落腳,它不能人太多,也不能太偏,價格不能過高,态度不能太差,附近還有你們阜坂縣特有的吃食賣。”
少年雙眸驟然明亮起來,笑容終于變得真實,他很快就有了打算,有些拘謹地伸出手請謝知微先走,“貴客放心,小的帶您去的這家客棧,一定能滿足您的所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