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獲全勝!
這次偷襲取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讓李盛喜逐顔開。随着大軍的撤退,軍醫營開始忙碌了起來,林青芸抱着楊曉葉就往裡邊沖。
“思思!思思快救救曉葉!”
謝知微正幫忙按壓着一個人不要讓他亂動,随着林青芸的聲音闖進來,給手下傷兵逢傷口的女子手一抖,就聽得傷兵又是一聲慘叫。
謝知微身上已經沾染上了血,那是斷臂留下的血導緻的。她面無表情地繼續強行摁住這個傷兵,對女子說道:“不要聽外邊的聲音,你現在的目标就是把傷口縫起來,就跟縫衣服一樣。”
女子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畫面,但也還是讓她手抖,隻是她擡頭去看謝知微,可見謝知微的眉眼肅穆,有一種讓人安定下來的力量。
女子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低着頭用桑白皮線給士兵縫合大腿的傷口。
楊曉葉的左手被砍去了半截,正是手肘關節以下的位置都沒了,她臉色慘白,已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單思思和幾位女都尉的感情都不錯,當即把手下的傷兵交給旁人,去接手楊曉葉。
謝知微見着不斷有士兵把傷兵擡進來,當即揚聲道:“穿腸破肚的往右邊走,缺胳膊短腿的走中間,割傷砍傷的走左邊。”
謝知微吩咐完,又見林青芸在原地焦急得團團轉,跟在單思思身邊卻沒法幫上什麼忙,謝知微就說道:“林都尉,麻煩你在門口迎一下傷兵,按照我剛說的方式走。”
有點事做,林青芸終于不再糾結于該怎麼辦,立即點頭,“好。”
謝知微再度揚聲,這次卻是對衆軍醫說的,雖然大家都隻是半吊子水的醫術,甚至說淺顯的醫術都算不上,但在戰場上來去都是這些情況,倒不難處理。
“先治理中間的傷兵,再到左邊,右邊留給單都尉。陳荷花,你去給單都尉打下手。”
“是!”
章作衡随着傷兵進來,聽到的就是謝知微此番吩咐,他再看林青芸在門口安排的走向,如何能不明白,謝知微這是首先放棄了重傷的那部分人?
單思思就隻有一個,她能救幾個人?可在軍營這樣的地方,重傷的人本就難以拯救,這是所有軍醫都會做的選擇題,隻是沒有想到,提出這一點的,是謝知微。
謝知微才多大年紀?豆蔻年華,很多女子看到雞血都害怕,她卻能千裡取首級,坐鎮後方也能最快做出取舍,雖然殘忍,但這是最适合的選擇。
謝知微不放過任何一個進入到軍醫營裡的人,見着章作衡也幹脆,叫道:“章将軍,門口熬有止血藥,每人一碗,分下去。”
章作衡幹脆點頭,“好。”
軍醫營一頓忙碌,不少沒有受傷的士兵都來幫忙,趙望和也來了。
她本在恒義城坐鎮大後方,得知此戰結束,軍醫營這次随軍出行,原地駐紮接收傷兵,趙望和惦記軍醫營的表現,故而過來了。
她見着裡邊熱火朝天,但是有條不紊,暗自點頭。一旁的甘琳見謝知微一直埋頭幫忙,時不時吩咐軍醫們該幹些什麼,旁人得了她的指令都是立刻去做,更是驚奇,道:“殿下,我看知微和軍醫營也很适配啊。”
林青芸終于忙完了,哪怕是冬天,她也抹了一把汗,聽到甘琳的話,她神色有些複雜,但還是說道:“把她放在軍醫營,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趙望和捏了捏林青芸的肩膀,“辛苦了。”
她鑽進軍醫營帳裡,受了傷的楊曉葉還想起身行禮,被趙望和按住了,她關心地問道:“感覺如何?”
楊曉葉勉強笑了笑,她不敢去看自己的斷臂,怕自己的眼淚會掉出來,“末将很好,讓殿下擔心了。”
趙望和溫柔地攏了攏楊曉葉掉下來的發絲,“委屈你了。”
楊曉葉隻覺一切的辛苦和努力都沒有白費,能得到殿下這樣的關心和溫柔,她還能站起來為殿下再戰個三百回合。
趙望和甚至于在軍醫營裡幫忙包紮,感動得士兵們都紅了眼。謝知微餘光看到她的行為,心中幽幽歎息一聲,這下子,這批士兵大概是會為她上刀山下火海了。
成熟的政客,就要學會收買人心。
軍醫營忙生忙死,得到的也就是一句謝謝,或者是辛苦了這種話語,趙望和做做樣子,就能收攏一批衷心。這就是領袖啊。
趙望和幫着把所有的傷兵都處理完了,這才從軍醫營裡出來,李盛在外邊等候着,上前說道:“殿下,任大勇要求見陳金築。”
因為不想讓陳金築去與曾經的兄弟厮殺,這一次夜襲趙望和同樣沒有允許陳金築上場,陳金築是剛才随着趙望和一起過來的,此時正一臉複雜地站在不遠處,目光看向明軍的方向,可見那邊的火已經熄滅了,看不到一絲光亮。
謝知微也從軍醫營裡出來,她顯然也聽到了李盛的話,她便看向趙望和。心底有些煩躁,任大勇為何會被抓?他向來勇猛,可不是那麼容易束手就擒之人。
趙望和道:“那就走吧。”
謝知微自覺跟在趙望和身後,趙望和也沒反對。陳金築也被叫了過來,一行四人就一同去了關押任大勇的營帳裡。
門口好些人把守着,衆人掀開簾子進去,謝知微第一眼就看到了任大勇是被綁綁在凳子上的,但以謝知微對任大勇的了解,要是他想掙脫,根本不成問題。
任大勇卻根本沒有掙紮的打算,隻是聽得聲音,他才擡起頭來,見着來的四個人,他隻看了趙望和一眼,便把全部目光落在陳金築身上。
任大勇平靜的面容一下子就鮮活了過來,開口就罵道:“他娘的龜孫子!躲在姬家軍裡就不知道要報個信嗎?老子還以為你死了,想着到了地下該怎麼向你爹交代!”
陳金築聽得任大勇這般咒罵,攥緊了拳頭,眼眶都紅了,等他罵完了,才開口,“任叔,我已經不是謝家軍的人了,怎麼給你報信?給你報信,你被人污蔑成通敵怎麼辦?”
任大勇激動得從凳子上彈跳而起,那凳子就跟烏龜殼似的背在他背後,他中氣十足地喊道:“放他娘的狗屁!我看誰敢污蔑我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