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微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來，“公主此話精辟。不過公主又是如何知道會吵起來的？”

尚言歸道：“舅舅開朝會的時候大臣們會吵，甚至會打起來。阿娘還在朝的時候，天天和大臣們吵架，吵架不是常态麼？”

謝知微笑着點頭，“确實如此。”

“到了。”

尚言歸在一個院子跟前停住了腳步，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地擡頭看着謝知微道：“那我推門啦？”

謝知微站在她身後，慫恿道：“推。”

尚言歸推門而入，裡邊的人才發現公主來了，當下寂靜的院子一下子熱鬧了起來，有人迎上來熱情地寒暄，有人飛快地去禀告這個院子的主人。

舒姨娘很快就從裡邊才出來了，她有着一張鵝蛋臉，眉眼彎彎，極為溫婉，看上去稚氣也不過剛褪去，還十分年輕。她見着尚言歸，眼眸流露出來的歡喜不似作假，“奴婢參見公主。”

“舒姨娘。”尚言歸上前，舒姨娘伸手去握她的手，發現冰涼冰涼的，責怪似的嗔罵道：“怎麼不多穿些？千萬别風寒了。”

謝知微一直盯着舒姨娘看，暫時還沒發現什麼異樣。而尚言歸因為謝知微昨日的話，被她親昵對待之下，有些别扭地躲開了她的舉動。

舒姨娘一下子就發現了，她笑容變淡了一些，目光似是才發現謝知微的存在一般，“公主，這位是……”

當謝知微想要被别人發現的時候，她的氣場就擺在那兒，很難被忽視。舒姨娘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敵意，心中也警惕了起來。

尚言歸介紹道：“這是知微姐姐，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現在的武學師傅。”

謝知微行了個軍禮，“姬家軍天字旗旗下謝知微。”

舒姨娘一聽到是姬家軍，她反而松懈了下來，回了一禮之後，她很是親昵地摸了摸尚言歸的臉，“公主如今都交到好朋友啦。”

語氣的寵溺，讓尚言歸都忍不住臉上帶了些許的笑意。

舒姨娘道：“都别站外邊了，快進來吧。公主，謝将軍，裡邊請。”

舒姨娘把兩人請進了房間，因有謝知微在，她不肯入座，把尚言歸請到了上座之後，自有下人奉上了茶來。舒姨娘站在下邊見着二人都已喝茶，這才揮退下人，溫柔地問道：“公主這次來，可是有事情找奴婢的？”

尚言歸看了謝知微一眼，謝知微低頭喝茶當沒看到。這一點舒姨娘顯然也看在了眼中，主動地問道：“可是與這些謝将軍有關？”

尚言歸搖了搖頭，她也知這事兒不能靠别人開口，隻能是自己來，“我這次來，确實是有些事情，想要問舒姨娘的。”

“公主請說。”

尚言歸猶豫再三，面對着舒姨娘的鼓勵表情，終于還是問出口了，“我阿娘……和阿爹的感情好嗎？”

舒姨娘一怔，下意識看向謝知微，謝知微再次當沒看到，低頭喝茶。

尚言歸也沒讓謝知微出去，所以是完全沒有防備的狀态啊。舒姨娘不知道謝知微的身份如何，但還是謹慎地開口了，“長公主和驸馬的關系如何，公主應該去問長公主的。”

尚言歸沒有順着她的話說，反而問道：“如果感情好的話，為何舒姨娘會在這裡？為何我阿爹會納妾？據我所知，阿爹當年的侍妾并不少。”

尚言歸問關系如何，舒姨娘不好回答，但尚豈容的侍妾問題，舒姨娘倒是坦率得很，點了點頭，說道：“是，驸馬的侍妾不少。”

聽到肯定，尚言歸的心被揪了一下，“為什麼？為什麼阿爹會納這麼多的侍妾？為什麼，别的侍妾我阿娘都遣散了，唯獨舒姨娘您……留下了？是因為舒姨娘您和我阿爹關系最好嗎？”

舒姨娘笑了起來，笑容裡有輕蔑，有嘲弄。她的氣勢一改先前的溫柔，變得銳利了起來，“奴婢之所以留下來，是因為奴婢無處可去，長公主憐憫奴婢，才會讓奴婢留下來。再者，尚家不能沒有眼線。”

舒姨娘此話一出，裝作喝茶的謝知微也擡起了頭來了。

尚言歸驚訝地張開了嘴巴，“你……你什麼意思？”

舒姨娘憐愛地看着尚言歸，反倒是說起了别的東西來，“奴婢很詫異，沒想到公主這麼快就想到了這裡。”

她慢慢走到房間的窗邊，看着外邊的天空，“在長公主還沒懷孕之時，奴婢就已經被納入了府中。那時候奴婢還是長公主身邊的宮女，不起眼的一名宮女。”

她摸着自己的臉，輕輕笑了起來，“大概是因為奴婢性格和長公主截然不同吧，所以驸馬才會注意到奴婢。”

尚言歸有些難以啟齒地問道：“你……是被強迫的嗎？”

舒姨娘搖了搖頭，“他以為是強迫的，其實不然。公主不是好奇為何殿下為何遣散了别的侍妾，卻唯獨留下了奴婢嗎？因為奴婢是殿下的人，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

尚言歸一下子站了起來，有種失控的感覺在沖撞，撞得她心頭突突直跳。

舒姨娘卻行了一禮，“奴婢隻能告訴公主這麼多，其餘的，若是公主想知道，便去問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