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望和親吻尚言歸的額頭,“阿娘沒哭,阿娘隻是替她不值。”
尚言歸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隻能緊緊靠在她身上,“那這個姨姨叫什麼名字?”
“她叫謝念。”
“阿娘是想她了嗎?”
趙望和沒有意義地扯了扯唇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把話題重新轉回了先前聊的事情,說道:“阿娘不希望你一直都隻呆在長公主府裡,原先讓你去女學讀書,也是想要你多些接觸同齡人,可以的話交個朋友,隻是她們讓阿娘失望了。現在阿娘讓你帶謝知微出去,也是想讓你看看外邊的世界,你是我的孩子,眼光不能局限于這府邸之中。阿娘想讓你看看,百姓們是怎麼生活的,他們是依靠什麼維生的。看看這座武夷城長什麼樣子,看看這頤國到底長什麼樣子。”
尚言歸聽得心生向往。
趙望和接着道:“從吃食開始認識這個城池,這也是一個辦法,謝知微做得沒有錯,她沒有讓你帶随從,也是因為讓你放下身份,真正地融入到百姓中來。”
“待得你再長大點,就該出去曆練了,總不能一輩子都呆在這裡。”趙望和撫摸着尚言歸頭上的軟發,“凡事都要一步步來,也不能操之過急。言歸,你是公主,你不能被下人左右,你要有自己的想法,你要學會分辨一個人說的話是好是壞。你是我的女兒……”
不能成長得太慢了。
趙望和沒有把餘下的話說出來,她憐惜地摟抱着自己的女兒,“好了,跟阿娘說說,今日都跟謝知微去過什麼地方?”
說起這個,尚言歸就精神了,扒拉着手指開始訴說着今日走過的地方,看過的人,吃過的東西,見過的物什……
講到最後,尚言歸都把自己說困了,在趙望和懷裡點着頭,嘴裡還說着:“知微姐姐說,讓我從明天開始卯時三刻去找她練武……我不能遲到……”
卯時三刻…… 麼?
趙望和眸色微深。
她把尚言歸抱上了床,走出她的房間時對守在門口的宮人說道:“明日卯時三刻公主要練武,記得叫她起來。”
“是。”
趙望和看向尚言歸的奶娘,奶娘惶恐地低下頭來,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趙望和語氣平緩地說道:“奶娘這些年辛苦了,如今公主也長大了,奶娘也該好好休息了。”
奶娘驚了,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雙膝一曲,跪在了地上,“殿下,殿下老奴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老奴從小公主生下來就跟在她身邊了,還請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眼見她聲音越來越激動,趙望和眉頭一擰,立刻有幾個腰粗腿壯的嬷嬷上前來捂住了她的嘴巴拖了下去。
趙望和這才說道:“不是你做錯了什麼,而是她長大了。”
已經容不下生性怯懦的奶娘在一旁替她的人生指手畫腳,也同樣不能再讓她對一個人産生這樣的依賴心理,這會是大忌。
趙望和吩咐身邊人道:“奶娘是大功臣,不要苛待了她,隻是也不要再讓她接近公主了。”
“是。”
做完這件事,趙望和這才走去了謝知微所在的院子。
謝知微已經洗漱完了,聽得趙望和的到來,她也沒有太過在意自己的打扮,還半濕的長發一攏,披上外衣打開了房門。
趙望和看了她一眼。
嫣紅的臉頰柔化了她眉宇的英氣,半散的濕發攏向一側,倒讓她看着更溫柔了幾分。但趙望和是氣笑了,虛點着謝知微道:“本宮召見你,你就是這樣迎接的?”
謝知微理直氣壯地說道:“不是殿下召見我,是殿下來我房間找我,我在我房間裡披頭散發的怎麼了?”
趙望和發現了,對着這樣的人她着實沒轍,對謝念是如此,對謝知微也是如此。她徑直走進來,坐在了榻上,開門見山地說道:“你今日沒帶人就出門,你對自己就這麼自信?”
謝知微坐在她對面,一邊給趙望和倒茶一邊說道:“自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公主身邊有暗衛,我感覺到了。”
趙望和略有驚訝,看向她,她笑着伸出了手指來,“至少四個。”
趙望和眸色變深,上下打量了謝知微一把,輕聲道:“能察覺到有暗衛,倒也配得上教公主武功。”
謝知微燦爛一笑,“交給我殿下就放心吧,不會缺胳膊少腿的。”
趙望和又是生氣又是好笑,隻能搖了搖頭,起身走了,“當本宮沒來過。”
謝知微笑眯眯地說道:“殿下慢走。”
待得趙望和走後,謝知微重新坐了回來,她端起方才倒給趙望和的茶,一飲而盡,心裡幽幽歎了口氣。
這該死的熟悉感,真的讓她很難恨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