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趙望和有意議和,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氣,在她尚未歸來的這些日子,大家自然已經商議過了,此時把談過了的條件列了出來,“讓明國向我國稱臣納貢,我朝則退還兩州。”
趙望和又問:“進貢禮單又如何?”
顯然他們也有商議,回答得很快,“按照前朝慣例即可,奇珍異寶、珍稀物品,自是視情況而定,難以定量。”
趙望和冷笑一聲,“前朝慣例?前朝慣例是薄來厚返,怎麼?隻是稱臣,還能從我朝撈一筆回去?”
有人為趙望和粗俗的話語皺起眉頭來,右相柔聲問道:“那殿下認為?”
“自是一點虧都不能吃。”
新啟帝面對這樣的趙望和,自然是又喜又怕,在他記憶中,阿姊永遠都是這樣的,看不出心裡所想,卻強大得好似無所不能,他拍闆道:“此事長公主是最大功臣,議和自然也是要長公主主導。尤愛卿,此事你要協助好長公主辦好,一切以長公主為主。”
大鴻胪尤君弄站了出來,“是。”
此事暫了,又說起了别的政事。這一場大朝會,一直開到了申時,休憩時候百官都吃了一頓宮中禦膳房出品的已經涼了的午膳,也就趙望和的膳食還是熱的,不過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絲毫引不起旁人的多關注。
大朝會散了之後,執印公公恭敬地請趙望和到後殿中去。
散了朝往外走的官員三三兩兩走在一起,有人回頭看到這一幕,低聲與身邊人道:“誰道長公主失寵了?一派胡言。”
“此事不是我等能議論的,走吧。”
趙望和随着公公走進後殿,新啟帝并沒有走遠,就在一側等待趙望和的到來。他一見到趙望和,就激動地走上前,攔住了正欲行禮的趙望和,上下打量一番,眼眶微紅,“阿姊瘦了,行軍打仗,一定很辛苦吧?”
趙望和柔和了眉眼,“陛下現在看着越來越有天子風範了,果然是長大了。”
新啟帝有些驕傲地抿唇笑了起來,“都是阿姊教得好,若非阿姊的全力支持,朕也做不到這個地步。”
趙望和道:“都是陛下聰慧,微臣不過是占了年齡的優勢罷了。”
新啟帝很是高興,“我們姐弟倆就不要再自誇了,阿姊來,陪朕到禦花園走一走。”
姐弟倆走在禦花園中,新啟帝看着禦花園裡的東西都似乎覺得新奇,想要和她去分享點點滴滴,“看這株梅樹,當年阿姊種下時候朕還以為會活不過來,到現在活得倒是比旁些都要好,看這,已經有花苞了。”
趙望和溫和地回應,“今年想必是要盛放的了。”
新啟帝笑道:“是啊,到時候阿姊可要來禦花園采撷幾支回長公主府。”說到這裡,新啟帝頓了一下,轉過頭來對趙望和說道:“朕倒忘了,到時候阿姊都要回軍營了,不在武夷了。”
趙望和微微笑了笑,道:“這畢竟是微臣的職責所在。”
新啟帝有些眷戀地說道:“朕是多麼懷念阿姊還在朕身邊的日子啊,無論遇到什麼事情,朕都可以問阿姊該怎麼辦。阿姊不在的這幾年,朕時常惶恐,朕做的都是對的嗎?”
趙望和道:“陛下如今做得很好,已無需旁人在一旁出謀劃策了。”
新啟帝對她笑了笑,“可是朕心裡不踏實。更何況阿姊為了朕,付出太多了。就連驸馬也是因為朕……”
新啟帝神色似有緬懷,他又很快從記憶裡拉了回來,問道:“驸馬已去了好些年了,這些年阿姊都是孑然一身,如今朕也都成了家有了太子,阿姊可有想法?”
他又怕趙望和多想,連忙解釋道:“如論對方是何人,凡夫俗子抑或是達官貴人,隻要是阿姊看上了,朕肯定都不會反對,朕隻是怕阿姊孤單。”
趙望和停下腳步,靜靜地看着新啟帝。她沒有說話,面容依舊是平靜從容,不見羞澀與探究,那雙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一絲情緒。
新啟帝突然覺得口舌有些幹澀,低聲好似在求饒一般,“朕……”
趙望和及時開口,“承蒙陛下厚愛,臣若是有看中的人,必然會開口求陛下賜婚。”
新啟帝松了好大一口氣,他随手折斷一支梅枝,然後負在身後,手指捏着梅枝輕輕轉動着,棱角分明的俊朗臉龐可見與趙望和有兩分相似,他輕聲說道:“有時候想到阿姊為了朕付出了這麼多,就心疼得整夜睡不好。甚至自私地想,就把阿姊留在武夷就好了,别朝長公主該是如何尊貴,朕的阿姊就要更尊貴些,不用受風吹日曬、奔波勞累的苦。”
趙望和擡眸去看新啟帝,似乎在努力分辨着新啟帝的話是真是假,眸光深不可測。
倒是新啟帝倏爾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爽朗地笑道:“瞧朕說的都是什麼話?果然一見到阿姊太高興了,就胡言亂語了起來。阿姊,你已經很久沒見過小侄子了,走,朕帶你去看太子。”
趙望和輕笑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