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靈脈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甯家重視至此?
他們一開始是來問為什麼甯竹會在郁蒼谷裡逗留那麼久的吧?為什麼二長老發現了他的靈脈異變,幾位長老便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甚至沒有再提這個問題了?
并且……這位二長老号脈沒有判斷出他的生命力正在流失?
他原本準備了一堆說辭都用不上了,也不知道是好使壞。
甯竹越想越覺得頭疼。
以甯家對靈脈的重視程度,他現在提前二次覺醒了,未來當真還跑得掉?
“沒事了?”
甯竹心念剛一閃過,腦海裡便響起蠍子的聲音。
哦,還有這家夥。
甯竹眉梢一挑,他可沒忘了方才被二長老鉗住手時,眼前蔓延的紫色絲線。
他現在正走在路上,潛不入那片空間裡,自然也看不到蠍子本體。
不過好在他和蠍子剛完成本源印結的鍊接,蠍子能直接和他對話,他當然也能在心頭朝蠍子發起詢問:“你剛剛做了什麼?”
甯竹似乎看到了蠍子甩了甩自己的尾巴,雖是看不清神态,但總能感覺到一股不爽的氣息,蠍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還能幹什麼?刺激這兩條怪東西發作呗。”
它的聲音似乎很是郁悶:“區區一朵小花的毒性算什麼,就這也信了?腦子别是進了水吧。”
甯竹無語。
這家夥居然在不滿這個?
他搖搖頭,在心裡頭回話:“好歹也是三階的劇毒靈植。”
“哼。”
蠍子冷哼一聲表達了自己的不屑一顧。
“這麼看不起?”甯竹笑了,“那你生前是幾階魔獸,怎麼在血粟手裡栽了,還被當做了肥料?”
“幼崽,少套我的話。”蠍子甩尾,“還沒到你能知道的時候。”
甯竹套話失敗也沒什麼反應,隻借着當下的鍊接,把話題拐向他最關心的問題上:“行,這個不問,現在你總可以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幫我凝源了吧?”
蠍子道:“這麼着急?不過我用的辦法要用到不少毒草,你能搞到嗎?”
甯竹眉梢輕輕一挑,少年緩慢而堅定地回道:“不能也能。”
蠍子嗤笑一聲,緊接着甯竹邁出的腳步一頓,他的腦海中驟然閃過幾株形态各異……甚至看着還有點模糊不清的藥草。
蠍子毫無預警,好在甯竹的反應足夠快,隻是他不得不停下來,全神貫注了才能記錄那些藥草的模樣。
……還好,倒不是些太難搞的東西。
甯竹将那些草藥辨認出來名字後一一記錄,他疑惑一瞬:“為什麼不直接說名字?”
蠍子優哉遊哉的聲音傳來:“當然是對你的考驗,要是這麼簡單的東西你都辨認不出來,那我還是提前另尋出路算了。”
甯竹漫不經心地冷笑一聲,決定不再搭理這鬧心玩意。
.
他的意識逐漸回神,少年眼中映出腳下漫長階梯,是一眼望不見底。
甯家的長老殿建在山峰上,自山底至山頂,漫漫一千零八級階梯,徒步上下費勁得很。
他半回身,古樸的建築在雲霧缭繞間若隐若現,從這個角度看去,全然分辨不出它是怎樣的龐然大物。
甯竹長出一口氣。
他一手按上鎖骨,掌根抵着心口,他的心跳還沒能平複下來,二長老擒握着他手腕時留下的觸感還很清晰。
……先前那情況确實有些危險了。甯竹并不否認這一點。四位長老的修為之高深不可測,至少對于現在的甯竹來說,與天塹無異。
在這片實力為尊的天乾大陸上,有四位修為極高的長老坐鎮自然是好事,但……
但二長老握住他的時候,他連掙紮都做不到。
甯竹搭在鎖骨下方的手攏握成拳,抵在心口,便能感受到心髒不甘的搏動。
這些天,他被動了很多回。
蠍子的奪舍,靈脈的異變,長老的突然發難……
甚至再往前。
被帶回甯家,被喚醒靈脈……
在這個世界裡,弱小便注定了居于人下,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連掙紮都困難,又談何反抗?
他的命運軌迹似乎從他被帶回甯家那一刻開始就全然失控,他被推着走在一條不屬于他的道路上,被塞進一個不合适的模闆裡。
甯竹很讨厭、很讨厭這種被動感。
少年邁開步子,走下這漫長的階梯,身後那座古樸的建築便逐漸離他遠去。
他不想再被動任何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