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時甯竹就給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

“真不知道那家夥今年抽什麼風，什麼熱鬧都來湊了，哈！說不定今年第一個被清出場的就是他了。”

自山洞裡傳出來的男聲似乎是氣急了沒收住音量，而話裡所指的對象顯而易見。

“你少說兩句吧，老提他幹嘛？又不能給幫我們什麼，對吧老大。”

女聲敷衍地回應了句，試圖把話題拐出去。

男聲卻不想輕易繞出這個話題，他“嘁”了一聲，語氣不忿：“你沒看他一天到晚頂着那張死人臉嗎？什麼态度！我們家欠他了？要不是甯殊處處護着，早有人教他怎麼做人做事了！”

“你要看他這麼不爽，升學考你‘邀’他切磋呗，反正看他現在這個湊熱鬧的勁，說不定升學考也來呢。”

她說着頓了頓，語氣不屑地嘲笑：“就是不知道被第一個清出場，後面還敢不敢來丢人顯眼。”

“好了。”山洞裡第三個人出了聲，“都這麼晚了，甯長青還沒到……”

先前聲讨甯竹的男聲沒等對方把話說完，語氣讨好地搶過話頭：“搞不好那個被出局的就是甯長青呢！老大，要不我們别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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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竹偏過頭看向身側臉色驟變的甯長青，沒忍住低笑了一聲。

白天他和甯長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甯長青說——“随便拉兩個出來都沾點親緣，沒必要想叛變這種事”。

但眼下顯然并不如甯長青所言那般。

甯竹緊緊盯着身側少年的臉：“看來這個小團夥，也沒你說的那麼緊密相連？”

白天同甯竹同行時便一直是笑着的甯長青，此刻臉上已經挂不住了笑，他眼睛都睜大了，或許是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但一切都是真的。

甯竹也聽到了。

“……抱歉。”

甯長青張了張口，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道歉。

甯竹有些意外。

“你……你要離開嗎？”甯長青不自然地轉過了頭，他同甯竹的雙眼相對，于是甯竹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的僵硬與歉意，“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背後會這樣說。”

——不像演的。

甯竹彎了彎唇角：“不。”

“好……诶、什麼？”

甯竹的回答跳出了甯長青的預估，他下意識地回答頓時卡在嘴裡，還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我說，不。”甯竹把手放在甯長青肩上，稍稍用力一帶便讓甯長青往前了一步，形成甯長青在前帶路的姿态，“我會當做沒聽見。你也是。我們，什麼都沒聽見。”

甯長青不明所以，他的嘴唇幾次張開了，最終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再等等呢？”洞裡又冒出第四個聲音，女生語氣裡帶着明顯的不滿，“長青好歹也有聚氣四段，哪有那麼容易被清出去！說不定是路上有什麼事耽誤了，再等等他吧，萬一是發現什麼了呢？”

“走。”

這話說得正和甯竹心意，他低聲說着，小力推了一下甯長青示意他往前走。

完全狀況外的甯長青稀裡糊塗地走進去了。

“長青！”

原先維護甯長青的少女第一個驚呼出聲，她還沒來得及起身相迎，後甯長青一步的甯竹便入了山洞裡，同她視線相對時清晰地捕捉到了她臉上的愕然。

洞裡的所有人似乎都很意外甯竹這個不速之客，或警惕或不解地看着他，倒也方便了甯竹觀察。

護着甯長青的女生隻單獨一人站着，明顯是被另一側的三人排擠了。她紮着長辮，手上戴着和甯長青樣式相近的手環，隻少了一片葉子形狀的吊墜。

甯長青之前邀請他的時候說有兩個靈植院的，大抵另一個就是她了。

而另外一男一女站在洞穴另一側，男生個子高挑，大概是前不久才說了甯竹的壞話，此時面對正主，臉上警惕之餘還有幾分不敢同甯竹對視的心虛。

女生臉上更多的便是茫然了。她的視線大大方方地在甯長青和甯竹身上來回掃過，隻是眼底的探究看得甯長青都不自然地緊繃。

“甯長青，你不解釋下嗎？”女生率先發問，打破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我可不記得老大有邀請他。”

甯長青皺了皺眉：“甯轲是沒有邀請，但我不能邀請嗎。”

“嘁，”男生撇了撇嘴，“沒說不行啊，但你邀請個這麼弱的幹嘛？你嫌甯煌還不夠麻煩啊，居然還找了個拖後腿的。”

甯長青狠狠瞪他。

——看得出來，甯長青不擅長吵架。

甯竹心頭低笑一聲，他面色不改，隻緩緩把視線移到他二人身後坐着的少年身上。似乎是感覺到了甯竹的目光，他嘴角輕輕一牽，露出似乎很是和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