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講到這裡,臉上都還是恍恍惚惚地,她在宮裡侍奉多年,看着太女殿下長大,從來不知道她會是這樣雷厲風行的君王。
有老臣顫顫巍巍地站出來說:“陛下屍骨未寒,殿下這就開始對母親和兄弟動刀,隻怕陛下……”
子書昭就涼飕飕地:“父親屍骨未寒,他們連靈也不守就連夜逃跑,您該勸的不是我吧?”
“若不是念及父親受不得大刺激,我早就把他們揪出來砍頭了。”
這事确實是沈宓做得太不體面,子書昭話都說到這份上,再也沒有大臣敢出來勸阻兩句了。
更何況,昨日被謀殺的是軍事大臣,明日他們宗室再鬥起來,誰知道又輪到哪個大臣?
殿下這是在給薩麥爾一個交代,于大臣們私心來說,并不想勸阻她。
“報——”
一個士兵跌跌撞撞地闖入殿中,子書昭認得,她是奧格裡的部下。
“殿下,昨夜皇後先給大主教和侯爵寫了信,教會衛兵的大部隊已經在清晨時繞山道出了城……維希斯也……”
子書昭氣笑了。
媽媽這一跑帶走的人還挺多的,除了維希斯和衛兵,還有數位她的心腹官員。
如果維希斯帶着衛兵,何蘭春南下,她們順利在葉尼塞城彙合的話,情況就很不妙了。
“你,跟我來,”子書昭叫上那個報信的士兵,“其餘政務全由埃德溫和朗甯決斷,我要親自領兵阻斷她們彙合。下去吧,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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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書昭很清楚,奧格裡領的是近衛隊,專長并不是打仗。而她手裡正兒八經的軍隊,隻有法蒂瑪帶領的隊伍。不可能同時阻攔兩個方向。
伯蘭城到葉尼塞城的距離,和威利亞城到葉尼塞城的距離差不多。伯蘭城到北境路途遙遠,就算是加急,沈宓的信說不定也還沒有送到何蘭春手上。
那麼在時間上,何蘭春的兵馬一定落後于維希斯的衛兵。
有時間差,她現在帶兵出發,隻來得及阻攔何蘭春。
萬幸,何蘭春的隊伍是正規騎兵,戰鬥力比衛兵高出不少。如果能成功阻止她與沈宓彙合,那她幾乎能有必勝的把握。
到了馬廄,路奇正焦躁地踢腿鳴叫,似乎它能感知到主人狂亂的思緒。
子書昭用力夾了一下馬肚,塵土飛揚,趕往城郊的軍營。
法蒂瑪已經在營内操練了一段時間。她的服喪期也未過,所以并未張揚,隻是默默收攏起父親的殘部。
若不是有殿下去找那幾位老醫師求情,法蒂瑪說不定現在還昏迷着,這個恩她得報。
很快,大軍開拔,法蒂瑪騎馬跟在子書昭側後方。
她們要急行軍,今夜就必須到達卡爾本峽谷,這是北境人南下的必經之路。如果錯過了這裡,就錯過了低成本剿滅北境騎兵的機會。
士兵們的盔甲反射晨光,如潮水般向城外湧去。
有早起消息靈通的民衆見了他們,認清将領的臉,便很滑頭的拉着左右高呼:“陛下!陛下!”
至于她呼喊的是先皇的靈魂還是眼前的人,隻有她心裡清楚了。
但這呼喊落在将士們耳中,他們凝視前方駿馬上君主的目光更重了些。
他們的陛下正帶領他們,去給他們的将軍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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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留在宮中,不僅有子書元冽的後事要處理。
子書昭回來就應該登基,從太女府搬進皇宮中居住。理論上來說,希爾也要與她搬進宮同住。
這就讓她很為難,而且她知道,子書昭也會很為難。
還有宮中的賬目、人事,這些都是皇後或太後的職責,現在沈宓跑了,就輪到希爾來接管。
兩人拟定合約時,都覺得子書元冽還能撐些時日,不會走得這麼突然。
好在宮中自然有一套流程,少了沈宓那幾個人,也能正常運轉,隻是大事上需要希爾定奪。
她還得裁掉一批人。因為子書翌剛成年,皇子府還沒修好,再加上沈宓愛子心切,他一直同父母住在宮裡。
現在他們跑了,子書昭生活簡樸,不需要那麼多人服侍,希爾又用不慣宮中這些仆人。
裁員可不是一件好辦的事。她對宮裡這些小内侍,誰是誰的人,誰又是誰門下,一點了解也沒有,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一大批人。
希爾相信,如果得罪了那些老内官,就算她真當了皇後也不會好過。
她隻是想過老實alpha熱炕頭的生活,為什麼要來摻和這些事?
希爾一邊怨氣森森一邊又焦頭爛額,在心裡把禾聿和子書昭捆一起暴揍了一頓。
不行!
她可是記得禾聿的信息素,連和alpha都沒有排異反應,再加上子書昭又是她的恩人。
希爾破罐子破摔扔掉人員目錄,她倆捆一起指不定發生點什麼!
她不幹了還不行嗎?家族利益都見鬼去吧,她背着叔父回霧漁港城去,還不是能把舊莊園經營得欣欣向榮。
在希爾想發瘋尖叫時,伊澤爾敲門進來了,面露難色。
“主人,今天有一封信送來莊園,沒有署名,但應該是給您的……”
希爾接過來,惡狠狠地打開信紙。
上面隻有短短的一句話。
[您的哈邁爾魚,我并沒有吃到,今年還會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