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希斯在黑暗裡等待了很長時間,直到空氣停止了震動。
他們并沒有将繩子系得很緊,維希斯試探着扭動手腕掙脫,果然沒有人過來阻止。
該說他們自信還是心大?
她擡手扯掉眼前的布條,費力的撐着沙發站起來。
入眼是一間狹小的客廳,四面都塗了米白色的漆。右側有一扇小門,似乎是地下室的入口,門邊是一面做滿櫃子的牆,堆放了些書本和雜物。
紫藤花荊編織的藤筐,遮擋在吊燈玻璃外,在天花闆上映射出規則的菱形,也讓下方的光線更集中、明亮。
她躺的沙發靠牆,鋪着波浪形花紋圖案的沙發巾,低頭看,毯子上被她濕透的衣服印出水痕。
沙發前有一張小茶幾,用堅韌的白色橡木制成,上面放着杯還在冒熱氣的紅茶。雖然很渴,但她沒有喝。
沙發正對着的牆壁向内挖,用紅磚砌出壁爐,上方擺放着幾瓶淺茶色的紫風鈴幹花。
壁爐旁還放着一個小桶,維希斯走過去看,裡面裝有幾塊壁爐的燃料。
她彎腰去看壁爐内的管道,黑黝黝的管道好像沒有被堵住,伸手進去探了探,可惜寬度不夠她通過。
身上的寬袍被她的體溫捂幹了一點,但寒意沁透了骨頭,維希斯顫抖着手,把躍金塊夾進壁爐。
幹花瓶旁有一盒火柴,維希斯撚出一根,哆哆嗦嗦地劃過側面,把壁爐點燃。
剛開始燃燒,火苗還很微弱,緩解不了維希斯的寒冷,但她舉着手,把手腕湊近火堆。
繩子終于被燎斷,維希斯揉揉手腕站起來,把吸滿水厚重的外袍脫掉。
聽那少年說過這裡可以烹饪,那肯定是有刀具的。
沒有單獨的廚房和餐廳,壁爐旁放着一張小圓桌和兩張椅子做飯桌,再往左便是流理台和竈台。
竈台很小,也沒有煙囪,隻能做一些很簡單的食物。
維希斯打開流理台下方的櫥櫃,裡面隻有一套木質的碗盤,幾隻玻璃高腳杯。
她仔仔細細搜羅了個遍,終于找到一把鋸齒狀的餐具刀。
雖然不鋒利,但有總比沒有好。
維希斯握緊它,靠近客廳右側的那扇小門。
它果然被上了鎖,維希斯用小刀翹了許久也沒有頭緒,她隻能放棄,繼續在房内搜索起來。
從流理台經過,再往前是一條很短的圓拱走廊,走廊左側是盥洗室,走廊盡頭是一間房門緊閉的房間。
維希斯走到房門跟前,這裡同樣上了鎖。木質門包裹着厚實的白桦樹皮,維希斯手裡的小刀紮不破。
這樣看來,是一套稱得上溫馨的獨居小屋。但這是地下室,沒有窗戶可以逃出去。
在盥洗室洗了把臉,維希斯回到客廳,壁爐裡躍金燃燒,驅散地底散發的寒氣。
離被綁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維希斯的内衫已經差不多幹了,但陰幹的衣服貼在身上十分難受,還有一種浸泡了很久的雨天的濕腥味。
小茶幾上還放着之前少年給她準備的衣物,維希斯再三确認屋内沒有其他人,去盥洗室換上。
他的衣服對她來說有些寬大,維希斯把衣袖和褲腿挽起,在壁爐前坐下。
雖然出不去,但現在身體好歹舒服多了。
體溫逐漸回暖,口渴和饑餓感就慢慢湧上心頭。
維希斯轉頭盯着茶幾上那杯紅茶,糾結了半響,最終起身走向竈台。
竈台上方還有一排櫥櫃,裡面有一個小煎鍋、一塊案闆,刀應該是被他們收走了。
旁邊的紙盒裡還有兩條長面包、幾列生雞蛋、半條火腿和一些調料。都是些可以儲存很久的食材。
她還是不放心喝他們留下的水,用煎鍋将就着接了點水煮沸,盛進木質小碗裡。
顧不得開水燙喉,維希斯吹了兩口,一飲而盡。
接着用一旁幹淨的抹布把鍋底擦幹,她準備煎點東西吃。
取出一條面包放在案闆上,切成面包片。放久了的黑麥面包很硬很幹,餐具刀不太好切。
然後是火腿,把半條火腿切成薄片,她準備做個簡單的三明治。
把面包片放進煎鍋裡,白色的面包心煎至金黃。維希斯很久沒有做過飯了,但她覺得自己的廚藝還沒有丢掉。
煎好的面包片攤開在木盤裡,接下來煎雞蛋和火腿。
就在這時,客廳的小門被推開。
維希斯拿着木鏟的手一頓,轉身看去。
是那個少年回來了。他提着個皮質小手提箱,褐色長發用棉繩在腦後紮了個低馬尾,戴一頂灰色的羊毛氈帽,深色厚風衣上挂着些細小的雪花。
他依舊帶着面具,進門擡頭看維希斯在竈台前,明顯一愣。
脫下風衣挂在門後,少年快步走過來。
“冕下,你竟然會做飯!”
他靠在流理台上,那雙漂亮的異瞳眨了又眨,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
“我也想吃!”
維希斯沒理他,默默從櫥櫃裡再取出個雞蛋。
禾聿滿意了,轉身去沙發前,把濕了的沙發巾取掉,從右邊牆上的雜物櫃裡翻出來一條新的換上。
她翹着二郎腿躺上沙發,看手提箱裡的文件。
這是早上沐佳從修道院回來後,繪制出來大緻的路線圖和地牢平面圖。
早上希爾滿含歉意的把禾聿放走後,她一出莊園就收到了這些情報。
不得不說她們的效率太高了點。
但沐佳畢竟隻進去過一次,地圖的準确度不高,這就需要維希斯了。
修道院禾聿每次去找何婧媛都會路過,雖然還沒有進去過,但對修道院占地大概的形狀有概念,對應起來,看懂到達地牢入口的路線圖不算太難。
沐佳的字些微潦草,禾聿正努力辨認,維希斯叫她,“好了。”
維希斯把煎好的兩塊三明治端上小圓桌,因為隻有一個木盤,禾聿的那份就斜着放在小木碗裡。
他洗了手在她對面坐下,維希斯餘光瞥着他,吃飯該取下面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