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格裡也恍然大悟了,再上下打量禾聿一番,冷笑一聲:“原來是侄女婿。”
禾聿有些尴尬地回望他,拒絕也不是,答應也不是。
奧格裡臉上很精彩,變幻莫測的,最終他眉頭松開,歎了口氣:“也好。你多少歲了?”
“二十。”
“哪裡人?”
“……威利亞。”
“北境人,”奧格裡的胡子抖了抖,“家族是做什麼的?”
禾聿面色平靜:“我是孤兒。在威利亞侯爵家長大。”
奧格裡又瞪了希爾一眼,繼續做背調:“眼睛是天生的疾病還是受傷?”
“受傷。”禾聿擔心他不信,把眼罩微微掀開,露出一點傷疤。
奧格裡這才松了口氣,希爾的第一個孩子是要繼承他們家族爵位的,生出來瞎子可不行。
後面奧格裡把禾聿趕出去,他和希爾再談了些什麼,禾聿就無從知曉了。
——
在奧格裡運作好之前,就任儀式到來。
對伯蘭城的很多居民來說,大主教就任儀式可比二皇子生日重要得多。
二皇子是他們根本接觸不到的人,他生日關他們什麼事。而大主教上任就對他們有切切實實的影響,畢竟教徒都會去大教堂禮拜。
禮拜的規矩、禮拜的時間、禮拜的次數等等,都是大主教制定。
雖說維希斯剛到伯蘭城那天已有不少民衆見過她,但很多人依舊忐忑。不知道這位年輕的新主教會不會克扣他們供奉神明的獻金呀?會不會改禮拜的日期呀?會不會責罰他們不夠虔誠增交獻金呀?
這個良辰吉日,伯蘭城的主幹道兩旁擠滿了人。
以大主教為首,神職人員們會穿過山腳的上半城,從教堂正殿前的花崗石階梯上山,一直走到正殿的神像前,以示對主神的追随和崇拜。
然後在主殿神像前,由皇帝給大主教加冕。因為皇帝才是神的化身,而大主教是代理人。
用禾聿的話說,大主教就是傳聲筒。在安薩尼亞人的常識中,教會是忠于皇室的。
這是前前前任皇帝定下的規矩,畢竟再往前,這個信仰還未在安薩尼亞擴散開來,安斯奧夫隻是一位普通的山神。
直到一個奇才發現躍金,它飛快的替代了其他燃料,依托它的發明又給安薩尼亞人的生活帶來無與倫比的便利。
就有另一個奇才利用它僅在在安斯奧夫山脈存在,發展出來了一個宗.教,那就是教會的前身。
前前前任皇帝也是個機敏的,直接承認了還在雛形的教會,給大主教加冕,自己搖身一變成神的化身了。誰讓皇室選的皇家墓園正好是整座安斯奧夫主峰?
皇宮修建在山脈之上,皇室祖宗都長眠于這條山脈之中,這些都先于躍金發現而存在,誰敢說皇室不是神的化身呢?
更不要說躍金是黑金色,而皇室子嗣眼瞳都是金色,那可是獨一無二做不了假的呀!
所以皇帝和他冊封的貴族是不用跟大主教一樣爬山的,隻需要在主殿等待。
儀式程序繁瑣,再加上民衆追随的熱情,維希斯上山的速度很慢。禾聿依舊跟在希爾身後,第三次進入這座恢弘聳立的大教堂。
冬日清晨陽光是很清澈的,從教堂的水晶窗間折射而入,為每個人都蒙上一層瑩白色的暖光。
上次晚會光線迷離,距離又很遠,禾聿今天才看清皇帝皇後的面容。子書元冽和他的皇後沈宓同坐高位,面色柔和。
子書昭和子書翌在他們旁邊,一左一右。
慢慢的日頭移動方位,不太直射衆人的面頰,子書翌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禾聿悄悄擡眼看過去,卻偶然間看到沈皇後微微側頭和二皇子講話,陽光又恰好掃過她的雙眸。在日光直射下,她的瞳孔也淺淺的泛起金色。
下一瞬,她恢複端莊又坐直了身子。禾聿忍不住再瞥一眼,在對比下略顯陰暗的光影裡,沈宓的雙眸又是她之前看見的琥珀色了。
禾聿向前微微彎腰去看希爾的臉,她坐的位置正巧被曬到。是光線問題嗎?
“怎麼了?”希爾察覺到她的動作。
為了躲避陽光,希爾的雙眼微微眯起,擡手在額頭遮了遮。
今天希爾也穿了身黑色的禮服,裙擺上勾嵌着金絲。她很少穿深色的衣服。黑色又最是顯露身材,襯得她脖頸是潤色的白,腰肢曲線柔和又美豔。
禾聿眨眨眼,側身上前一小步,回頭沖希爾微微一笑。
灼眼溫熱的陽光被禾聿擋住,希爾擡眼看她,卻兀的雙頰微紅,輕聲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