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聿有何蘭春的介紹信，順利的進了蒂帕家的莊園。
一路上都被其他守衛和傭人行注目禮，何聿臉上的微笑挂不住了，逐漸面無表情。
看看看，沒見過獨眼嗎？！
管家把何聿帶到主樓一側的等待室，“你在這兒等，伯爵大人還沒忙完。今天有貴客到訪。”
“請等一下——”何聿拉住管家的手腕，“聽說伯爵大人是位年輕的Omega，請問可以給我一點信息素抑制劑嗎？我的忘帶了。初次見面，我想直接讓伯爵大人聞到我的信息素味道有些冒昧。”
管家後頸光滑，是個Beta。他點頭，很快出去取了一個小玻璃瓶給何聿。
抑制劑就像香水，不能阻止腺體産生信息素，隻能讓它無味。
“謝謝。”何聿彎眉淺笑，打開瓶子往腺體上滴了兩滴。
“今天這位貴客是誰，可以讓我知道嗎？”
管家與她僅剩的那隻眼睛對視。可能是出于對殘疾人的憐憫，也可能是對她目前展現的禮貌印象不錯。
“告訴你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太女殿下。”
那确實是惹不起的大人物。算了，何聿放棄了引起注意的想法。
管家又拿上抑制劑出去了，何聿一個人在等待室。
好無聊，何聿沒一會兒便坐不住，打量四周。
等待室準備的報紙和書籍應該是可以閱讀的，何聿随手翻了一份報紙出來，看日期還是今天的。
[名為克利帕齊的青年改良了望遠鏡的測距、皇室将要為二皇子舉辦十六歲生日宴……]
“總之，記得下個月皇弟的生日宴。”
子書昭微微一笑，獨屬于皇室血脈的金黃色眼眸彎彎。
面前的人是整個安薩尼亞除了陛下以外最尊貴的Alpha。希爾·蒂帕将臉頰邊的一縷金發别到耳後，莞爾一笑：“當然，殿下。”
希爾站起來，親自送子書昭離開莊園。
何聿早就翻完了今天的報紙，她在研究伯爵家最新的壁燈。亮銅色支架的壁燈被點亮，橙色火苗後方的金屬反光闆讓它照明的能力大大提高。不錯的改進。
聽見外面車馬的聲音，何聿趴在窗前張望浩浩蕩蕩的車隊。
看來是要到她了。何聿站直，整理有些褶皺的襯衣。都城養尊處優的伯爵大人不像何蘭春那樣，能忍受她北境人那粗鄙的樣子。
——
“何聿？”
希爾·蒂帕虛靠在單人沙發的椅背上，狀态松弛卻又不讓人覺得她輕浮。她的背後是等人高的安斯奧夫垂眸雕塑。
“是我。”何聿隻掃了金發藍眼的女人一眼，便低下頭。
“也姓何，是侯爵給你取的名字？以前的名字還記得嗎？”
何聿搖頭，“不記得，我很小便去侯爵府上了。”
當然記得，她在去何家之前叫禾聿。不過這個改不改回來沒什麼所謂，沒幾個人會關心一個傭人的名字到底是哪個字。
閑聊着，希爾接過禾聿遞來的介紹信，垂眸閱讀起來。她看得很快，沒多久就把牛皮紙又放在手邊的小桌上。
“是Alpha啊，那就不能做傭人了，你應該知道，我是個Omega。”希爾朝禾聿淡淡一笑，展現着她的親和力，“我想想……你先過來坐。”
她指了指小桌一邊的另一張單人沙發。
真是沾了何蘭春的面子。禾聿聽話過去坐下。
“眼睛是受傷了嗎？我能看看嗎？”希爾顯然對此更感興趣。
禾聿沒有理由拒絕新老闆的關心：“好。”
禾聿雙手伸到腦後，取下了皮革眼罩。
她依舊隻睜着一隻右眼。左眼睑正中有一道深色的縱向傷疤，垂直貫穿睫毛，從上眼皮延伸到下眼睑，與緊閉的淺褐色睫毛組成一個标準的十字。傷痕不算長，卻觸目驚心。
希爾憐惜的伸出手，白皙的指尖撫上何聿的左眼睑。
禾聿忍着沒有躲開。
“啊……得給你安排個輕松點的工作。”
希爾輕輕搖頭：“真可惜，你不戴眼罩的話，會漂亮許多。”
禾聿苦笑：“也是沒辦法的事。”
“剛剛進來那群人沒少盯着你看吧？要繼續做守衛每天見的人可不少，你能承受嗎？”希爾很苦惱似的，“或許……願意學着做園丁嗎？”
嫌我站崗丢你的人是吧，我偏不。
禾聿一改剛剛的苦澀，爽朗道：“沒關系的，我早已習慣了。侯爵大人曾經說，我像海盜的造型更能吓走圖謀不軌的人呢，哈哈。”
她撓頭：“再說，我們Alpha手笨，我很怕糟蹋了您的花圃……”
禾聿看見希爾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臉上卻依舊是溫和的微笑：“好吧，既然你想。我等下吩咐管家重新排班。”
禾聿站起來，鞠了一躬，“多謝伯爵。”
繼續當保安咯。
——
禾聿在莊園裡晃了一圈，最後随便找了個側門鑽出去。
剛剛管家已經帶她去看過工人宿舍。與她同一間的室友隻有一個人同樣值夜班，她去的時候此人正在呼呼大睡。不用糊弄人正好，禾聿輕手輕腳的放了行李就離開了宿舍。
今天天氣還不錯，禾聿掏出懷表，離值夜班還有三四個小時。
她穿梭在伯蘭下半城的石磚小路裡，兩旁都是吆喝得熱火朝天的小商鋪。
禾聿都記不清自己離開伯蘭城多久了，不過下半城還是能給足她安全感。
她什麼也不做，隻是在下半城閑逛。在二手用品店裡試用，因為不買被老闆轟出來後，禾聿癟癟嘴，又踱步進了不遠處的典當行。
取了二十個銅币出來，再多的她也沒有了。這二十個銅币她要解決這一頓飯，還要買床品等東西回宿舍呢。
不過沒關系，禾聿循着記憶裡的路，又拐回下半城最熱鬧的街區裡去，在這最繁華區域的角落，有一家廉價用品店。
要知道她可不算最窮的那批人，這種不講質量的店很有市場。
禾聿推開木制的店門，滿是深色鏽迹的合頁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現在臨近飯點，店裡沒什麼客人。
禾聿一踏進去就聞到了濃郁的西梅味信息素，一種濕潤的芳香。禾聿擡眸看向桌前假寐的老闆，是位Omega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