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内空調涼爽,将因為這短短路程就升起的熱意驅散。
周洐解開了領口的扣子,沈聽風說他穿着正裝更方便在一邊跟着他出入各種場合,可也拘束悶熱。
他把車載冰箱打開,從裡面拿出冷敷袋,貼在沈聽風紅腫的腕部。
沈聽風嘶了一聲,想要躲開,被抓住了胳膊。
周洐把冰袋隔着紗布貼在傷處,一會換一個地方,做這個的時候一直低着頭,沉默無言。
和冰涼的觸感不同的是,他的手掌帶着熱意,裹在他的小臂上。沈聽風動了動手指,聽到周洐說。
“抱歉。”
他不是一個會後悔的人,此刻卻有些懊惱于昨天晚上反應過激,其實根本也沒有碰到什麼,被他的手擋住了。
就算是發生了什麼,現在這樣的後果也不是他所期望的。
沈聽風悄悄彎起嘴角,笑容轉瞬即逝,同樣低聲說:“是我冒犯了。”
周洐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别以為他昨天晚上沒聽到那一句,但他沒有戳破,就當默認這件事已經過去。
等傷好了,一切又會恢複原樣。
福利院位置偏僻,就在車上睡了午覺。
沈聽風從睡眠中醒來,感受到手腕的冰涼已經撤離,痛感消散不少,卻還是等待着周洐為他打開門,下車後,看到院長站在大廳前等待。
其實沈聽風沒有那麼多行程,在骨折後已經把全部事宜安排妥帖,現在這些,不過是臨時拉湊來的。
捐助的款項有專門的人交接,沈聽風随意的問着,院長卻很感動,當他是真心的關愛這些孩子們,領着他們在房間外走過,從玻璃窗能看到裡面是一間多功能室,是一些年紀不一的孩子坐在矮桌前,似乎在畫畫。
“放暑假了,前兩天組織着他們去做志願者,孩子們都挺積極的,都是好孩子啊。”院長感歎的說。
沈聽風溫和的笑了笑,“院長,您去休息吧,我自己來就好,許久沒來,也不知道他們還記得我麼。”
院長年邁,腿腳不利索,走之前感慨的說:“好多孩子都記着呢,天天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沈聽風推開教室的門,幾個大一些的孩子聽到聲音擡頭,驚喜的叫出聲。
“風哥哥!”
“風哥哥,你來啦!”
更多的小孩也放下手中的筆,站起來朝門口湧過去。
沈聽風忙說:“大家坐着好不好?我坐在上面,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就跟我說呀。”
孩子們都乖乖的坐回原位,一個一個很有規矩的舉手提問題,可提出的問題卻有些千奇百怪。
“風哥哥,雲朵到底是不是外星人的僞裝!”
“撫養權為什麼是一種權利?”
“風哥哥,我有一道題不知道怎麼做,十位不肯借怎麼辦?”說這話的,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四五歲大的小男孩,表情十分苦惱。
“風哥哥,小月亮不理我怎麼辦?”
沈聽風一一耐心作答,遇到奇怪的問題,他也就以奇怪的角度去回答。
周洐站在旁邊,看着他的身影有些意外。
過了一會,沈聽風站起身,還有人問。
“風哥哥,你旁邊的哥哥是誰啊。”
沈聽風随口道:“這是雨哥哥。”
他看着周洐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戲谑的笑意。
周洐跟着他出了門,似笑非笑的問他:“你很喜歡亂起名字嗎?”
他哪有那麼多閑心去亂起名字,沈聽風到底是第一次想盡辦法和另一個人聯系在一起,繃不住面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周洐也不追究,轉而問:“你經常來這裡嗎?”
沈聽風點點頭,擡起手腕,這是示意他那裡又疼痛難忍。
周洐從背包裡拿出冰袋貼在傷患處。
牆壁隔音效果很好,隻有他們兩個人站在外面,空蕩寂靜。
寂靜持續的太久,會滋生出一些不同的氛圍,反而讓人覺得難以忍耐,周洐開口打破冗長的安靜:“你怎麼會來這裡?”
沈聽風遲疑了一瞬:“我以前也在福利院生活過一段時間。”
過了片刻,他笑了笑,“小時候被綁架過,經過了一些事情,最後進了福利院。”
沈聽風當時呆的那個福利院,是在一個很偏遠的地區,也沒有給他留下什麼好的回憶,卻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每年都會捐助一筆款項,資助學業。
他說的輕松,可卻也能窺見出當時的經曆是多麼曲折和驚心動魄。
周洐凝眉,卻沒有多問,聽到沈聽風說“好了”,就收回手。
沈聽風進了旁邊的另一間房,神态輕松自若,沒有周洐所猜想的對過去的惋惜與沉湎,或許那段經曆對他來說真的不值一提。
沈聽風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走到黑闆前,這個教室的孩子們同樣以熱烈的态度歡迎了他。
但這并非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