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沉的,瓢潑的大雨沖刷着荒涼的小山坡,在暴雨雷聲轟隆中,一道身披蓑衣的黑影在雨幕裡奮力揮舞着鋤頭。
随着揮動的次數,挖出的大坑因為雨水的彙聚快要将其淹沒。
“不挖了,挖了又淹,等雨停再挖!這地方簡直不是人待的!”
自從三天前來到這裡,他的唯一任務就是找墳。
都怪那個狗系統把他傳送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一點提示都沒有。
好不容易找到了,結果天降大雨。
他索性直接丢了鋤頭,轉身沖進了不遠處臨時搭建的小草棚裡。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随大雨的沖刷,坑底的雨水像是被什麼不斷吸收,漸漸露出深埋于地下的朱紅色棺椁。
雨水落在棺椁上很快就被吸收幹淨,棺椁上的紋路慢慢亮起,玄妙的陣紋催動着棺椁鑽出泥土,直到完整的棺椁暴露在天空之下。
池甯從未想過有一天她能複活,心口一陣灼熱,,像是有什麼東西壓在心上,随着一道暖流彙入,身體逐漸變得暖和起來。感受身體脈搏快速而有力跳動,僵硬的身軀漸次恢複。
她聽見密集的雨聲,不久後一滴苦澀帶有泥土味的雨水落在唇瓣上。
雨水中蘊含的稀薄靈力像是一個開關。
身體的冰冷退去,在狹小黑暗的棺木裡她睜開雙眼,大口大口的呼吸間胸口上下起伏,心跳聲在棺内咚咚咚響起。
在黑暗中,她緩慢伸出手摸索着所在的地方,最終确認這是一副棺材。
她清楚記得自己死了,死後被放在棺材裡很正常。
“池甯,你可知你不應該存在,成仙的人應該是我。”
這是池甯死前聽到最後的聲音。
她與師兄陸南柯青梅竹馬,自幼定下婚約,前日師兄還對她溫情脈脈,卻在兩人大婚之日至她于死地。
父母對他如親子,撫養他長大,傳授功法,從未有過苛待。
隻恨她沒有看穿陸南柯的狼子野心,早早殺了他。
不知外面過去了多久,但隻要陸南柯還活着,她就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池甯感覺到掌心下的有細微靈力傳來,片刻後就知道如何打開這副棺椁。
造價越高的棺椁外會有刻有陣法,一是起到保護裡面的屍身,二是需要靈力灌輸就可以打開棺椁。
池甯摸索了一會就确定如何打開,在運轉靈力時候她忽地動作凝滞。
她的修為散盡,甚至靈脈有損。
人死後一身修為自然會散,而她是真的死過一回,自然沒了修為。
靈脈損傷應該是陸南柯那一劍,震碎了她的靈脈,想要徹底毀去她的修煉根基。
思至此,池甯雙眼泛起恨意,掌心再次貼上身體上方的棺蓋,慢慢彙聚周圍的靈氣。她的身體不能儲存靈力,隻能借用周圍天地靈氣推動棺椁。
等了将近一刻鐘,才彙聚一滴靈氣。
可想而知周圍靈氣稀薄,好在催動陣法不需要太多。
陣紋點亮一角,緩緩蔓延直到占據整個棺椁。
……
外面的雨勢漸小,灰蒙蒙的天空雲海翻湧,壓抑籠罩着整個大地。
棺蓋移動露出的縫隙不斷擴大,一隻纖細蒼白的手從中伸出,借着棺緣撐起身軀。
池甯任由雨水淋濕衣裳,從棺椁裡緩慢爬出來。
太久沒有動過的身體還沒有徹底恢複,一出棺椁還未适應蓦地跌落進泥水裡。
冰冷的雨水讓她好不容易回暖的身體溫度驟降,寒冷讓她的身軀下意識一縮,下一刻便感覺身上一輕,一柄傘遮住她的頭頂上方,而她眼前出現一個男人。
一道不疾不徐,自帶一股慵懶清冽的聲音在雨中響起。
“池甯姑娘,秋雨寒涼,不如去我家坐坐?”
聽在池甯耳裡,就是滿滿不懷好意的陰謀。
她擡起蒼白的臉,長發披散遮住昔日明豔姣好的容顔,此刻如同地獄來的惡鬼。
聲音微微沙啞,一字一頓:“你知道我是誰?”
他指了指地上的石碑,燦然笑道:“我當然知道,墓碑上不是寫着,池甯。”
此時他脫去了沉重的蓑衣,穿着一身錦緞青衣,在雨中猶如修長挺拔的青竹,雙眸神采奕奕,眉目俊朗透着幾分溫和笑意。
池甯顫巍巍站起身,看着面前的人,全身上下都就差把别有用心寫在了臉上。
“你家?”
他像是不好意思道:“那個就是我臨時居所,隻是看起來有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