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T上印着的燙金字體“GU”的尾筆拖的很長,下邊一條深藍色的一中校褲,外套被随意地系在腰上。額邊的黑發有些桀骜地翹起了一縷,劍眉挑起,眉目帶着幾分戾氣。
少年踢開腳前橫陳着的人體,甩甩右手腕,向他走過來。
王睿宏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後退去——
直到剛剛被那恐怖的力道擊中的那一刹那,他才回想起眼前這人安分守己之前那“校霸”的恐怖名頭。
他知道顧執弋有這名頭,卻一直沒跟他真槍實彈地幹上一架。
所以從前也隻是嗤之以鼻,并未當真。
但此刻——髒器變形的痛感還隐隐在體内跳動着。
他臉色越加難看。
眼看顧執弋就要走到他面前,王睿宏卻見對方皺了皺眉頭,不顧那同行的胖子的呼喊,甩了句:“等着。”,就徑直繞過他拐進巷子深處。
王睿宏緊緊眉頭,掉頭想走,卻被那胖子攔下,隻能咬咬牙在原地等着。
不一會,巷子裡傳來了幾聲色令内荏的警告,因為距離較遠而有些模糊。
然後就是求饒和痛呼。
以及“嘭咚——”,人體倒地的聲音。
王睿宏捂着腹部流着冷汗,幹脆坐下來喘息。結果他隻等了一小會,就見少年從小巷裡面走了出來。
然後走向他,越來越近。
王睿宏知道這人自己打不過,索性沒了反抗的心思,他閉閉眼,咬牙硬氣道:“士可殺不可辱!你——”
卻感到少年的衣角帶起一陣微風,從他耳邊直直刮了過去。
他驚愕地張開眼。
幾步之外,顧執弋已經重新跨上了車子。
少年解下腰上的校服外套,随手揚起套上。
然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頭來對着王睿宏,好像要說什麼——
王睿宏聚精會神如臨大敵。
“哦。”少年面無表情,“你今天自習沒上,老王點你名了,明天記得去一趟他辦公室。”
說完,對方就潇灑地離去了。
離、去、了。
“......”
王睿宏盯着自己躺了一地、正在痛苦哀嚎的兄弟們,不禁在風中猛漢落淚:“我們不是在幹架嗎?”
怎麼就搞得,好像捉到他逃課、還苦心叮囑他好好學習的班幹部呢?
不是,沒上自習還不是為了及時踩點好堵住他?
.
裴欲明騎着車,忍不住轉頭好奇一問:“顧哥,你剛進裡邊去,幹啥去了啊?”
少年表情已經再度放松下來,聞言他勾了勾唇角,“沒什麼,這不是今天趕了個巧麼,做了件一直想做的事。”
還真是趕巧了。
林梓新這個人,身為監考老師卻去誣陷學生,可見真是沒半點師德在身。
這些天他躲得倒是很嚴,可惜還是在這給小爺撞見了——
那既然,都“不期而遇”了,
你說,欺負老子喜歡的姑娘,不趁此良機、狠狠毆打那麼幾下,那還是個男人麼。
......
高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這次月考過去,緊接着就是11月的期中考試。
顧執弋這次進步到了班級前二十,年級上也進了一百五。
作為市重點,一中的高二理科全年級總共也就七百多人,這成績實屬不錯了。
起碼能上個不錯的一本了。
他們的中年班主任老王發現這位曾經的“校霸”不再搞事了、還“day day up”地在努力學習,現在人逢喜事精神爽,天天對着顧執弋喜笑顔開。
中年老男人以前為自己的學生操碎了心,現在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堆滿褶子的臉仿佛一朵盛開在深秋的菊花。
顧執弋對此表示欣慰的同時,周身一陣惡寒。
.
不過對比班主任充滿慈愛的笑容,更重要的還是小姐姐贊賞的笑顔。
嗯,何雨來看到了期中的名次榜,第二次主動來找他了。
少女腳步其實很快,奈何步子有點小,拖慢了整體的速度。
顧執弋就放慢腳步,乖乖地跟着她,在操場旁邊熟門熟路地找了個人比較少的地方。
面容文雅清秀的少女笑意吟吟地擡頭看他:“恭喜顧執弋小同學進步到班級前二十啦!”
顧執弋看着她,眼神柔和下來,又揚起一個肆意的笑來:“嗯。”
又有點幼稚地補充道:“不要‘小’。”
何雨來噗嗤一下笑了,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煙藍色、包裝得很精緻的長方體禮盒遞給他。
“這個是給顧同學的期中獎勵~”
少年挑挑眉:“現在可以拆麼?”
少女微笑着揚揚下巴示意允許。
顧執弋立馬拆開包裝。
他低頭看去,煙藍色的禮盒裡,靜靜地躺着一本精緻的筆記本。
封皮是一株嬌豔美麗的玫瑰,旁邊站着圍着紅圍巾、笑得很開心的小王子。
顧執弋垂下眼,摸摸圖畫上绯色的玫瑰。
何雨來聽到眼前的少年低低地笑了幾聲。
聲音低沉而悅耳,因為在變聲期,還帶上了幾分喑啞,反而更加撩人。
......總之,就是很蘇。
唔,大概沒人發現,那一瞬間——
少女小巧的耳垂“突”地一下,變得很紅、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