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今晚有你最愛的芝麻團子哦,雨來~”
何雨來嗯了一聲,跟在李楠後面,跟掌勺的阿姨要了一隻圓圓胖胖、色澤金黃的芝麻團。
往往傍晚飯點的時候,食堂裡人就格外的多。
尤其開學的第一周,放了兩個月的暑假,大家就好像都開始懷念學校食堂的味道。
何雨來跟着自家閨蜜,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張空着的桌子。
剛坐下來,寬大的校服外套口袋裡就傳來一陣嗡嗡的震動。
何雨來把餐盤放下來,用紙巾擦了擦手,把手機掏了出來。
屏幕上接連跳出來好幾條微信消息:
“明天就周六了。”
“早上八點半市圖館?”
“請你吃早飯。”
來信人顯示:“顧執弋”。
何雨來盯着那幾條自作主張的消息看了好一會,才無奈地回了一個“好”,過了一會,又默默地發了一個“謝謝~”。
大概是神情上那點糾結和複雜被對面的閨蜜敏銳的捕捉到了,李楠狐疑地看了她好幾眼,“雨來同志啊,我怎麼總覺得,你最近很不對勁呢?”
何雨來從手機上收回視線,笑着回了句“哪有”,内心的思緒卻已經心虛地遠遠地跑開了。
畢竟,對比她之前平靜的生活,這些日子,可能确實是有點不對勁吧。
而且,出于内心某種隐秘的情緒,她并沒有告訴任何人。
……
算上高一學期末暑假的部分,她幫顧執弋補課也已經有七八次了。
這位大名鼎鼎的佛系校霸不愧佛系,認真學習起來的樣子還是很像那麼一回事的。
脾氣性格也都很好,完全不像校園傳聞裡那麼可怕。
但事實上第一次補課的時候,何雨來還是又尴尬又緊張。
畢竟,大概誰也做不到在一個剛見一面的人跟前狠狠地丢了臉後,還能平靜無波地與對方正常交往。
何況,想想那天上午,她還謹小慎微,覺得給對方留下了一個起碼正常的第一印象。
然而當幾個小時後下了雨,大概是思想裡那點文藝細胞作祟——她就在雨裡仗着沒人、放飛自我心潮澎湃。
結果全都翻了車被人家看在眼裡。
再想想,就覺得,簡簡單單的一個“丢臉”恐怕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慘烈。
更可怕的是,她這個人臉皮很薄,而對方又是個過分帥氣的異性同學。
她擔驚受怕了一整天,結果第二次周六市圖見面,對方連提都沒提那天尴尬的事情。
少年從那輛酷酷的山地自行車上翻身下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車把手上取下來一盒熱乎乎的油條和一杯豆漿。
然後根本不容拒絕地,遞給她。
何雨來松了口氣的同時,抱着那杯熱熱的豆漿,突然就覺得心裡暖暖的。
然後?
然後課補着補着,人當然也就慢慢變熟了啊。
……
右邊的男生神神秘秘地湊近過來,“顧哥顧哥,我一哥們兒說王睿宏那小子放學要在平甯那條道上堵咱們約架,你看這事兒咋辦啊?”
被提問的少年坐在窗邊,窗戶大開着,夜晚的涼風吹進來,撩起他額前的黑發,為他整個人添了幾分桀骜的感覺。
可少年左手撐在下颌處,眼神卻散漫在窗外城市星星點點的明燈裡,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顧哥?顧哥?又想你的小姐姐呢?賞個臉回兄弟句話呗?”
旁邊的同桌又追問幾句,顧執弋才終于懶懶地轉過頭來,“顧哥顧哥的叫,你以為小爺谷歌啊?”
右手幾根修長瘦削的手指拿起課桌上一支墨藍色的鋼筆轉起來,他沖同桌擡擡下巴示意,壓低了聲音,“裴小明,瞧瞧你周圍的同學們都在幹什麼呢?”
裴欲明轉頭看了看,也沒發現什麼異常,“……上晚自習?”
顧執弋就恨鐵不成鋼地歎口氣,“人家都在認真地學習啊。你看看你,好好一個青少年,腦子裡怎麼就隻有打架鬥毆,就不能好好學習,将來報效祖國母親嗎?”
裴欲明一愣,這一句句話都充滿了重量,然而語氣怎麼跟他們班主任這麼像呢?
其實這話聽多了,還真有點好好學習的沖動……等等,他們本來不就是校霸嗎?怎麼突然就這麼社會主義積極向上了呢?
“那,那王睿宏怎麼辦?”
少年瞥他一眼,“還怎麼辦?裴小明,你看今晚月色如何?”
“……很亮,不,很美?”
“嗯,風也溫柔。
“既然如此,就讓王小紅同學跟他的小夥伴們自己好好欣賞吧,咱們就别過去打擾了。”
可人家也不叫王小紅啊?裴欲明傻眼了,“不是……”
“不是什麼?裴小明,小爺問你,苯環的碳碳鍵鍵能能否否定定論一或定論二?”
“……”
???
這啥?繞口令嗎?根本聽不懂。
裴欲明默了。
少年滿意地低下頭,從桌洞裡掏出一本王後雄做起來。
手機震動幾下,裴欲明低頭一看,是小夥伴問他今晚叫幾個人,裴欲明靜了一下,悲憤地打下幾行字,點擊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