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腌臜事就不用小姐們開口了,一旁的婢女向姜若道出來龍去脈。
“前幾日五公主出宮,哪知路上遇到一人居然騎馬在京飛馳,驚擾了五公主的馬車,後來那賊人即使安撫了公主的馬匹,可見到公主容貌之後竟然大言不慚地調戲起來,讓公主以身相許還她救命之恩!而那在京中策馬之人就是哈察氏的王子。”
這可把秀兒氣壞了,明明是這登徒子先驚擾了她們的馬匹,還敢對五公主出言不遜,秀兒氣得上前說理,誰知哈齊木竟然無賴道:“公主拉車的馬是匹小母馬吧?誰知道是不是你這匹小母馬見了本王子的汗血寶馬發了情走不着道了,這才失控的……”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五公主直接抽出辮子甩在了哈齊木臉上,哈齊木随行的護衛立馬反擊,但五公主的護衛也不是吃素的,雙方都不是善茬,竟然在大街上動起手來,後來還是大理寺出手才将此事解決。
偏偏這哈齊木還毫無悔改之心,走時還賊心不死對五公主逞口舌之快,這才讓秀兒一直記恨在心。
得了消息,姜若立馬思索如何讓此事利益最大化,餘光間看見姜夕已經用完了膳食,頓時洩了洩氣,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着急。”
居然能跟個沒事人一樣該吃飯就吃飯。
姜夕摸了摸略微撐圓的肚子,還回味着今日的鵝肉不錯,就被姜若的魔爪搓圓捏扁。她推了推姜若,“人家生氣了。”
“人家?誰生氣了。”
姜夕看向了五公主姜瑜的位置,果然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在這裡聽見自己那日的醜事,先離席了。
姜若也意識到自己此舉的确會讓姜瑜難堪,但她還是嘴硬,“做出醜事的是那個草原人,她何必覺得難堪。”
姜夕默默在心裡回答,那當然是因為傳出去對人家的名聲不好,人家可是閨秀典範,難道你以為人人都想我倆一樣聲名狼藉嗎?
忽然,姜夕扯了扯姜若的袖子,“她的婢女……”
怎麼沒有帶走?
姜若正在應酬,随口敷衍一句,“許是去如廁了。”
姜夕垂下眼,長而翹的睫毛顫了顫,在沒人注意到的時候也悄然離席。
等遠離了宮宴,被那夜風一吹,姜夕的腦袋才清醒了幾分,從方才怔愣的狀态回過神來。
眼前是寬闊的湖面,熱鬧的宮宴被抛在了身後,再往前走出一段路,才是茅房。
習慣了。
姜夕忍不住笑了笑,有着幾分無奈,她是在笑自己。
都來了那麼久了,也是今日,她才知道自己還保留着原來的習慣,仿佛深入骨髓。
可能隻是自己多想了。
姜夕正欲回去,隻是擡腳沒走多遠,忽然停下,風中傳來一絲輕微的呼救聲。
“你不要過來!”
姜瑜被人堵在休息的偏殿之中,不知何時居然有外男闖入,她四下呼喊,可戒備森嚴的宮中此刻仿佛像陷入一片死寂。
哈齊木渾身的酒氣,他努力看了一晚上六公主的方向,還是沒能把那兩個頭看成一個,但好在,他找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五公主?”哈齊木一張嘴,就是濃重的酒味,姜瑜幾乎作嘔,“姜兄說得沒錯,果然夠辣,和草原的女人一樣……”
說着,他朝姜瑜撲過去,姜瑜躲閃不及,被摟了一個滿懷,正憤怒地想要抽出腰間的辮子,卻不及哈齊木的力氣被一把奪走,反手将姜瑜的脖子纏繞勒緊。
強烈的窒息感讓姜瑜的意識變得混沌,可在感受到肌膚被暴露在外頭的時候下意識地掙紮起來,可就在她反抗的時候,哈齊木收緊了手上的繩結,似乎要将她活活勒死。
“哐當。”沉悶卻巨大的一聲在哈齊木的腦袋上炸開,姜夕面無表情地退後幾步,就像剛剛趁機在後面拿花瓶砸人的不是她一樣。
“好大的膽子,”哈齊木被這一下砸得意識清醒了幾分,頓時回過神來,不去理會地上的姜瑜,捂着腦袋死死瞪着來人。
他依舊認不清眼前的面孔到底是誰。
姜夕一邊看着他,一邊用腳在地上挑揀自己最心儀的那一塊瓷片,不一會兒就從從地上撿起最長的那一塊瓷片。
哈齊木見狀,大笑,“你還想殺我?就你,一個弱不禁風的中原女人?你敢見血嗎?”
姜夕用布包裹起瓷片,在他大笑的時候醞釀許久的動作揮劈而下,冷厲的碎片倒影的始終是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的面容。
她沒有給自己後悔的機會,這具身體依舊不太協調,隻有一次機會。
在視線相接的一刻,哈齊木心頭一涼,一個令人膽寒的念頭無端升起。
她是瘋子。
在草原裡,他見過很多瘋女人,其中有很多,就有和姜夕一樣的眼神,空洞無神……她們好像不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人,是她們的阿父,兒子。
——她們就像殺豬一樣,平靜地将自己的男人砍死。
沒什麼大不了的。
哈齊木險險避開,被這一記徹底激發了怒氣,同時也徹底酒醒了。
“我殺了你!”
說着,他擡起巴掌狠狠往姜夕臉上扇去,足足比姜夕還大的厚實巴掌,帶着呼嘯的風聲刮過。
姜夕不為所動,手中的瓷片拐了一個彎,下一個目标,是頸側的大動脈,而自己挨這一巴掌頂多失聰,很值。
就在此時,姜瑜大聲呼喊:“她是六公主,你要是在這裡傷了兩個公主,父皇不會放過哈察氏的!”
也就是這一句,讓哈齊木遲疑半晌,重重地打在了姜夕的肩膀上,而姜夕不為所動,繼續刺入了他的頸側。
隻是……她失手了。
人體的厚度……和動物的終究還是不一樣啊。
姜瑜扯好自己的衣裳,來到姜夕身邊,色厲内荏:“要是隻有我一個,說不定父皇會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和親不是和親,但如果是兩位公主都傷了……你要好好想想哈察氏是否能接受大盛的怒火!”
哈齊木滿臉的橫肉氣得顫抖,怒視二人。但其實酒醒過後,他已經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