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溫美人所言,甜而不膩,味道清爽之間帶着點花香……肯定不是糕點房吳大廚的手藝。
而且,上頭還隐隐約約捏出了字。
姜夕一口一個“小”,一口一個“心”,滿滿的十個小糕點,寫着五個“小心”。
姜夕難得貪食了一回,靠在椅子上消化,一遍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仿佛能透過皮肉看見肚子裡刻着的【小心】二字。
溫意到底要她,小心什麼?
但姜夕也沒有去問個清楚的打算,她不喜歡做多餘的事,苟在自己的狗窩,就是最好的以不變應萬變。
*
隻是姜夕沒能夠苟多久,就在生辰當天被姜若揪了出來。一路帶着她奔騰出宮。
許是因為姜夕生辰的原因,宜貴妃這回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幹脆地放她們離開了。姜若一股腦地将她塞進了轎子裡。
直到到達了戲園子,姜夕才重見天日。
其實說是戲園子也還不準确,準确地來說是一座茶館,一層擴充出一個巨大的圓台當作戲班表演的舞台,隻有外圍擺着幾圈的椅凳。而若想真的品茶,那就得花大價錢買樓上的雅間,居高臨下地俯視,也是極為惬意。
大公主出手,定然是訂下了位置最佳,價格最貴的位置,待她們姗姗來遲的時候,謝纓已經和小二有說有笑了。
今日的謝纓一身雪青的常服,頭戴绀青高冠,看起來就像一個翩翩有禮的書生。
“謝二哥,我們來遲了。”姜若極為自然地答了個招呼。
小二在談天說地,眼見這位公子的友人到訪,小二也識眼色地離開。
“我看謝二哥笑得開懷,可是在聊什麼有意思的事?”姜若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謝纓展開一把玉扇,一雙桃花眼帶着微妙的笑意,“的确是有意思的事。本王還記得剛入京路過此地的時候,這家茶館正計劃盤出去,可不過短短幾月,就已經起死回生,實在有意思。而讓着茶樓起死回生的,正是樓下那個戲班子。”
說的正巧,樓下的戲班子已經開戲了,隻聽到第一句,所有看客都喝彩起來。
原因無他,隻是第一句唱詞,就将他們與其它的戲班子區别開了。比起其它戲班子韻文整齊的唱詞,台下戲班子的唱詞顯然随意得多,就像大白話一樣,如此快速地進入故事節奏,倒讓不少看客眼前一亮。
就連姜夕也被吸引了過去,一邊吃着桌子上免費的瓜果,一邊居然耐心地聽下去了。
故事講的是一個窮書生最後成為狀元,迎娶公主的故事。十分老套,但也十分……充滿新意。
畢竟誰家的窮書生極品親戚一堆,不過在戲文進行了三分之一的時候就完成了打臉第一個爽點,誰家窮書生在入京趕考的半路遇到了美豔鬼魅,最後被折服于才情之下一路護送,而入京之後,更是與隐瞞身份微服私訪的公主一起勘破了買賣官職一案……看到這裡的時候,姜夕默默地瞧了一眼姜若。
喜歡微服私訪的本人就在這裡哦。
姜若恰好回頭,在對上姜夕眼神的時候就知道她的腦瓜子裡面崩出了什麼壞心思,直接把一旁的果脯塞她手裡,“吃你的吧。”
姜夕抱着果脯,慢慢地啃起來,甜膩的時候,随手拿過一旁的茶水解渴,直到一飲而盡的時候,才發覺了一點點的不對勁。
怎麼自己的茶像喝不完一樣?
姜夕順着茶杯看去,隻瞧見一截指骨分明的手虛虛攏着袖子,兩根指頭虛虛地提着紅泥小茶爐,往裡頭添茶。
他不覺得燙嗎?
姜夕第一個念頭是這,但又發現了謝纓五指上不滿的厚繭子,想必是不燙的。
“替你溫着茶水,剛好可以入口。”謝纓将茶盞推了過來,一雙桃花眼上挑,帶着些許促狹。
姜夕盯着清亮的茶湯半晌,忽然同姜若心有靈犀起來。
——她總算能理解姜若偶爾看自己一言難盡的眼神了。
她也覺得此時的謝纓沒打算放什麼好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