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和話,原封不動,歸還原主。
穆之恒不氣反笑,他突然想起小時候鄰居家的那隻貓,同樣的睚眦必報,逗弄它一下便呲着牙咬他一口,但那力道卻隻是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癢得他胸口微顫。
他說:“先前也是大哥幫子桢上的藥,禮尚往來......”
不想對面的人直接開口打斷:“将軍許是興猶未盡,下官不便在此打攪,就此告退。”
說罷,不再給對方糾纏的機會,裴瑾轉身便往回路走去。
穆之恒微愕。
“子桢方才可是對大哥翻了個白眼?”
背影不理。
“喂!這裡離營帳有些遠,子桢還是等等我……”
背影愈行愈遠,決然不返。
“夜黑風高,這兒狼多!”
......
義父口中的小崽子,如今已經長大了,有鷹一般的兇猛敏銳。
裴瑾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他單獨待下去了,多一息也不行。
沒走多久,身後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不用回頭,她也知曉是穆之恒追來了,他或許會在她身旁停下來,讓她上馬同回軍營,不過她會義正嚴辭地拒絕,她不能......
身體猛地離地,被帶飛。
最後旋落在馬背上。
在馬蹄靠近的瞬間,沒有任何預兆地。
良久,裴瑾将斷了的思緒艱難地連接起來,當她看清身處的情形,頭腦發脹如同頂了一腦門子官司......
她再次被攬在穆之恒懷裡。
唯一的不同是,這次貂毛大氅披在穆之恒的身上,而她如同禁脔一般被納在其内。
雪鸮撲展羽翼,始終馳行在他們上空,天仙仿佛憋着股氣,要同它一決高下,速度比來時更加迅猛,身後人也似乎早有預料,将她緊緊箍攏在懷裡。
......
到軍營時,裴瑾已經乏得不想說話,腳一落地,二話不說丢下穆之恒就向幄帳去了。
穆之恒摸了摸鼻子,這下能看出來是真生氣了,連裝也不想裝了。
“瞧你主子這副稀奇樣,你什麼時候見過?人都不見了,還依依不舍呢。”
這賊兮兮煞風景的聲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誰,穆之恒一個眼刀子甩向身後。
“小爺我從小被打大的,”明珩不帶怕的,單手撐在身旁人的肩膀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咱們穆大将軍殺伐決斷,能斬敵于呼吸之間,可對付區區一個書生花了這麼長時間,蘇昆,你說這正常嗎?”
蘇昆,正是被他撐着肩膀的身旁人,隻見其身材高大挺闊,異域風情的面目肅然,與他站在一起,原本就秀氣的明珩硬是被襯出了幾分嬌俏。
仿佛是要與身邊讨嫌的人劃出界限,蘇昆沒有任何表情,移開腳步徑直向穆之恒走去。
明珩是紮紮實實支在他身上的,沒有絲毫預料人形支柱會棄他而去,腳下一個趔趄,堪堪穩住身形,罵罵咧咧道:“臭小子!木頭呆子!就知道你主子。”
不過也沒指望蘇昆能說什麼,這小子是死腦筋,隻聽穆之恒的,他拍了拍沾沙的戰靴,晃晃悠悠地跟上去,對穆之恒說:“說吧,試探出什麼了。”
穆之恒心中對他口中的“書生”二字輕嗤一聲,蓦地,他眉目微斂,再擡眸,已然變回那個喜怒不形于色、殺伐果決的萬人統帥,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錯覺,讓人難以辨别,哪個才是真的他。
他神色淡淡:“此人戒備甚重,道不同不可為謀。”
“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是嗎……”
他望向裴瑾消失的方向,面色幽深,又喃喃說了一句。
明珩不解:“你這是什麼意……”
“主子!你的脖子……”穆之恒一扭頭,蘇昆便發現他脖子上的傷,面色一凜,眉頭緊緊蹙在一起,“我去拿傷藥。”
穆之恒摸了摸脖子,手上的暗紅讓他終于意識到那處輕微的疼痛,也再次勾起了對那隻小貓的回憶,他勾起唇角:“不用,我這有藥。”
明珩嗤道:“喲,您這是哪出啊,苦肉計啊還是美人計啊…..”
這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越是在意他便越是來勁,穆之恒對此一貫的策略就是漠然置之,他看向蘇昆,問道:“事都辦好了?”
蘇昆神色一正:“是,那封信已經到岱森手中了。屬下探知岱森确實重病在床,清醒的時候很少,應該就在這幾日了,他的那些兒子還有左右賢王都不安分,已經在暗中集結軍隊,随時準備奪位。”
明珩撇了撇嘴:“這麼看來賀奇所說不假,不過他想要借助我們登上王位,倒是打了個好算盤。”雪鸮攀在天仙頭頂一動不動,他瞧着這團絨白就手癢,趁它不注意抓到懷裡揉了個遍。
穆之恒目光森冷:“他說,我便照做嗎。”
即便,他們曾經是過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