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喻栩洲被内衛引出城門後。
戌時過半,皇宮之外。忽然沖來一位守城小兵。守衛宮門的衛兵,見此将人攔住。細細盤問了一番。卻隻聽,小兵叫嚷着有要事,須得進宮禀報。
巡夜的一隊衛兵無意路過,其中領頭小将,見狀便上前詢問,可當他剛從小兵口中聽到‘玉牌’二字時,心下大驚。連忙上前捂住了小兵的嘴,并在一衆人狐疑不解的目光下,命人趕緊将人放進去。同時,并對該名小兵附耳囑咐,除去此番他要見的那位,今後再不可與旁人談及此事。
那名衛兵愣頭愣腦的聽完小将的囑咐,拱手應聲,便匆忙進了皇宮。
後來不久,小将下令,命人前去與把守宮門的幾人換班。而在換班過後,他悄然出宮。趁着夜黑,很快消失在了街道一衆房屋建築之中。
不過幾時,小将來到了一處宅邸的後門。
看守後門的小厮,在聽見一聲敲門後,打開了門。卻是一眼瞧見了,一身皇宮衛兵打扮的小将。
“有要事,來尋高将軍。”
在向看門的護院說明來意後,小将很快被放了進去。
高家宅府之内。書房之内,燭光熠熠。宴筝手持白子,緊蹙眉間,垂眸盯着跟前棋盤。苦思許久,遲遲未落子。
猶豫片刻,他終于下定決心,在棋盤上落上一子。此子落處,扭轉了整盤棋局,将本被快陷入死局的白子,一招挽救。對面白發須須,面相和藹的老者,手持黑子,見宴筝落子位置,另手輕撫胡須,嘴角暗自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落下黑子。
接連幾個來回,白子掌控優勢,本勝券在握的宴筝,也逐漸得意忘形。他擡眸,挑眉得意瞧了一眼跟前的老者,落下了手中最後一子,口中輕道:“外祖父,您輸了。”
一字落下,手持黑子的高毅并未生氣,而是盯着眼前整盤期局。落下最後一枚黑子,一定輸赢。
“哦?你确定?”
宴筝驚愕,在高毅落子後,瞪大了眼。猛然擡眸,看了一眼高毅,又連忙低頭察看了一眼已然落入陷阱,徹底輸掉的白子。
一旁的高毅見他如此反應,輕撫胡須,竟是未忍住朗聲笑了出來。聽見這聲笑,宴筝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看似他挽救了輸局,勝券在握,實則是高毅一直在暗暗引導他落子,故意給他希望,而他的每一子,均是落在了高毅預想之中。并在最終時刻,給予了他一個大驚喜。
而高毅的最後一子,看似簡單。其實,卻是早已籌謀許久的關鍵一子。
宴筝擡眸,與眼前嘴角含笑的高毅對峙,不服道:“外祖父...您居然耍我!”
“明明是你技不如人。”面對宴筝的不服,高毅朗聲一笑,又似乎聯想到了什麼人,又似惋惜道:“小筝兒,你這棋技,還是不行呐。比起你父皇,可差得太遠了。”
“......”
聽着高毅的感歎,宴筝并未立即接話,内心隻一陣無語。這人老了,就是愛亂比較,下盤棋怎還莫名其妙提起他父皇了...
他好不容易來看望他老人家一次,他卻是莫名提起父皇,用他與父皇作比較。這明裡暗裡,什麼意思,還不簡單?
想至此,宴筝重重歎了一口氣,重新坐直身子,方才臉上的不服抱怨,一掃而去。轉而代之,則是惆怅無奈:“您放心,我會盡力,不讓您與母妃失望。”
“不。”宴筝的話剛出口,跟前便響起了高毅莫名嚴肅的聲音。聽到這聲‘不’,他詫異看向高毅,當他與跟前相貌和藹的老者對視的刹那,卻隻見原本神情和藹的外祖父,此刻卻莫名認真:“今日這盤棋,外祖父隻下一次。筝兒,你且要記住一點。”
“無論現在,還是未來。你所需要做的,是莫要讓你父皇,待你失望。”
“...?”
聽此,宴筝一怔:“您此話,是何意?”
高毅并未回答,隻是歎息搖頭,随即似語重心長般,續而又道:“外祖父隻是希望,你能始終謹記這點。”
“永遠,不要令你父皇失望。”
“......”
此刻的宴筝,隻困惑蹙眉,不解看着高毅。他不懂他的外祖父故意與他說此話的用意。或許他不知,多年以後,一切塵埃落定。當他真正明白此話含義之後,回顧今日高毅的這番話,心懷感激的同時,卻又陷入一陣迷惘。
這時,屋外響起下人的敲門聲。
高毅聞聲,淡淡瞥了門一眼,随即開口;“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