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草莓布丁。你喜歡吃嗎?”
水谷光擡頭,眼前是熟悉的一片漆黑,織田作之助放到他手心上一個小小的碟子,上面用塑料小叉子插着五分之一的草莓布丁,很小,大約就一口的分量。
不需要看見它的大小,就這如同羽毛一樣重量就知道有多小,水谷光甚至覺得隻要他一動,小小的布丁就會融化在半空中。
最小的孩子沒辦法吃,所以織田作之助就平分成了五份,水谷光舉起手中的塑料碟子,晶瑩剔透的果凍在燈光下微微晃動,绯紅的顔色看起來格外漂亮。
水谷光晃了兩下,他還不是沒品到和一群小孩子搶東西吃的地步。
面容稚嫩的孩子忽然轉過身說道:“伸開手。”
織田作之助配合地伸開了自己的手掌,鈴木悠把淺淺晃動的布丁放到了織田作之助的手心,“我牙疼,吃不了太甜的東西。”
水谷光遞過去之後,就趴在了咲樂的床邊,他不太懂怎麼哄孩子,于是就繃着一張臉用手輕輕晃動搖籃,讓活潑好動的咲樂笑個不停。
孩子們在其他地方玩,織田作之助去那邊陪他們玩了一會兒之後,就坐在了水谷光的對面。
眼前的孩子依舊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織田作之助幾乎很少見到他有其他的表情,像是一個漂亮的木偶人一樣,悄無聲息,沒有一點人類的活氣。
“我該去什麼地方,才能夠聯系到你的家人呢?”織田作之助拿出來一個晃動起來就沙沙響的玩具在咲樂的上方晃動。
小孩子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跟着聲響看了過去。
水谷光停下了手,他的錢在東京,但是虛構的家人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如果在橫濱也實在說不過去。
畢竟沒有哪個心大的家夥會把一個瞎眼的孩子獨自留在戰火當中,幾個地點在他的腦海中轉動了一圈,最後他輕聲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總會出現的。”
織田作之助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沙沙的聲音戛然而止,一瞬間隻有窗外的雨聲越發響亮,帶着潮濕的滴答聲音帶着鋪天蓋地的冷氣襲來。
鈴木悠垂下眼眸,他的眼睛始終是一片甯靜的冰川,看不見喜悅或者悲傷,此刻他隻是用一種近乎漠然的語氣說道:“總會找到我的,會等到那一天的,他們會帶着我去過幸福生活,然後也會給你一大筆救命錢。”
第二次了,這是鈴木悠第二次提到收留他會有一大筆錢,像是強調自己的重要來博取不被丢到的可能性。
織田作之助腦中又出現他們初見的畫面,一個像是小貓一樣的孩子躲在寬大的石闆下,臉頰上流着大片的血,拼命的躲避想讓自己活下來。
他靠近了一步,鈴木悠的感覺很敏銳,幾乎在他剛有動作的下一秒就擡起頭。
織田作之助動作幾乎輕柔地将他衣角的褶皺撫平,即使鈴木悠看不見,他依舊俯下身保持和眼前孩子平視的動作說道:“嗯,我會陪你一起等。”
鈴木悠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他總是不太習慣過于溫情的對待,尤其是從小大小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像是織田作之助這樣無比接近一個正常父親的男人。
“我知道了。”鈴木悠保持偏過腦袋的動作,但是還是呆在原地乖乖回應,像是一隻想跑但是爪子被握住的貓一樣。
現在的氣氛太怪了,感覺下一刻他就要和織田作之助擁抱在一起成為兩個淚眼汪汪的笨蛋父子一樣,鈴木悠隻要一想就忍不住一陣惡寒。
于是他轉而出擊,毅然決然地把話題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為什麼要成為mafia呢?”鈴木悠知道這樣直白的問句很難問出答案,所以他用了一點小心機,原本是想學着自己曾經在街邊看到的很會撒嬌的孩子,但是最終還是邁不過心中的坎。
于是織田作之助就看到小小一團的孩子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他風衣的一角,像是從未做過這樣的動作,像是沒有上油的齒輪一樣看起來卡卡的。
是他風衣上沾上什麼東西了嗎?織田作之助把那一塊一角拎了起來,布料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