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層,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喜馬拉雅山脈上的積雪終年不斷,天光乍現間,一位長發少女背着一架古琴迎着漫天飛雪向上攀登,蜿蜒曲折的腳印漸漸被風雪掩埋,天地間白茫茫一片,人行走在古老的山脊上與高樓俯視渺小的人群一般。
特蕾西低着頭看不清神色,腳埋進雪中又提起,機械的重複着相同的步伐,一路上來發梢不免也沾了些薄雪,活像一座會移動的雪中雕像。
越往高處雲霧越厚,缭繞在身邊如同置身于雲層,特蕾西卻無暇觀察這些,她今天的任務是征服一座雪山,在正式日出前。
在來到這裡之前特蕾西聽過一個很有意思的論斷,不是你征服了雪山,而是雪山接納了你。
說不出第一次聽到這個論斷是什麼心情,現在想來倒還有幾分道理。
不知走了多久,風雪漸漸停歇,特蕾西開始對這座雪山發起最後的沖鋒,背上的古琴似乎也感受到了小主人的決心,發出低低的铮鳴之聲。
終于快到山頂,特蕾西抖了抖身上殘留的積雪,擡眼朝頂峰望去,隻一眼,便使她直直的定在了原地。
他……是誰?
此時的山頂早已被一位黑發少年占據,那挺拔的身姿就像是大興安嶺的松樹,盡管這顆有點矮。
寂靜的雪山之巅,風與薄雪打過少年衣擺,天地蒼茫一片,獨剩他一人成為這山水畫卷的一點墨痕。
身上的黑金銀線留仙裙被風吹的飒飒作響,特蕾西相信那人已經注意到她。
試探性上前走了兩步,靴子還未在雪峰上留下痕迹,少年蓦然回首,長刃距離特蕾西咽喉位置不過半米。
特蕾西這才看清這位少年真正的面貌。
他翠綠的眼睛如同察爾汗鹽湖那般澄澈,明顯不同于中亞較為柔和的面孔,眼前的少年輪廓更為清晰,皮膚明顯比周遭白雪暗了幾個度,高眉骨高鼻梁又點綴了一點異域風情。
身上獨特的兜帽裝束讓特蕾西不免聯想到了‘刺客聯盟’——一個古老而又危險的組織。
“你是誰。”特蕾西謹慎的後退了幾步,将身後的古琴放到了身前。
少年收回長劍,沒有回答特蕾西的問題,轉身繼續眺望遠處逐漸升起的太陽。
一抹橙紅的日光越過地平線,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太陽一如往前幾萬年一般緩緩升起,翻湧的雲海也染上了一層绯色。
天地泫然一色,霧氣四散開來。
光明逐漸取代黑暗,紛飛的白雪像是幾縷碎散的白紗。
蒼山覆雪,明燭天南。
無人會打破此刻的寂靜,特蕾西就這樣和那位少年沉默的伫立在這座雪峰上,滿目皆是耀眼的紅日。
沒過多時,少年像是欣賞夠了,這才纡尊降貴的轉身。
隻是一個照面,那人手中提着的武士刀帶着不可阻擋的趨勢朝特蕾西砍來。
“靠。”
還好特蕾西早有防備,甩出一張早已寫好的符咒,迎着風雪符咒飄在半空中無風自燃,同時特蕾西雙手翻轉口中念念有詞。
“結陣!”
最後一刻,刀劍劈在了剛結成的防禦陣上發出金石碎玉般的聲響,少年被防禦陣震的倒退了一段。
特蕾西此時面上波瀾不驚,心底則暗暗祈求這位瘟神趕緊走,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來一場刺激的戰鬥了。
少年嘗試了好幾次終于發現一時半會是劈不開這看似薄薄的一層能量層了,深深看了特蕾西一眼轉身沒入風雪之中不見了。
而特蕾西細品了一下他這看死人的表情。
還挺帶感。
在下山的路上特蕾西一直維持着防禦陣沒關過,在她印象中,刺客聯盟就沒有放人一馬這種習慣。
但或許是那人忙着趕路,一路上特蕾西并沒有再和他相遇。
一直到了山底特蕾西才稍微放心了一點,将符咒收回了包中。
摩挲着手腕上珠串,特蕾西背着古琴走進了山腳一處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舊的補給點。
木質的招牌上,‘雲棧’兩字要掉不掉的挂在上面,和揚州的雙峰雲棧也算同名。
推開虛掩着的玻璃門,特蕾西随意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觀察了下周圍,特蕾西敏銳的發現了對接人,猶豫了好一會,還是僵硬的起身朝驿站的工作人員走去。
“昆侖墟,萬物春。”
特蕾西特意壓低着聲線,并不想周圍的人注意到這,緊繃的神情不難讓人看出她此時的不安。
有幾個好心的姐姐已經想上前詢問她是否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不等特蕾西回答,驿站的另一個工作人員已經出來迎接她了,特蕾西隻好對着好心的姐姐擺擺手表示沒事,就跟着工作人員進入了裡面平常被黑色帷幕遮擋的裡間。
還算順利,她聽之前試煉的學姐吐槽說驿站可能也會設有考核,如果沒通過就算全部失敗。
幸好這裡的‘雲棧’好像因為遠離中心還沒有跟上這波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