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幽冥的紫火出現在瓊矜手中,照亮了世界也照亮了昏迷人類的臉。
生機是可以創造的,當然,隻要瓊矜抛棄那所謂的道德心,時時刻刻都充斥着生機。
瓊矜無不覺得省事地想,不如直接把眼前可口的靈魂吞了吧,得不到完全的靈魂也沒關系。契約未成不用擔心反噬,況且,人類那麼脆弱,又能翻出什麼水花呢?
他緩緩摸上衣角,本想整理一下淩亂的部分卻在不經意間将下掌貼緊了左胸膛。
少年惡魔詫異地發現,此時他的心髒像普通人般正在不斷跳動着,細想來,他剛才的情緒溢露也同尋常人類無異,也許影響心智也是這個異象的能力?
可,瓊矜在衆惡魔中似乎是最質樸單純的那個,他誕生的時間雖早,但接觸世界的時間并不長,更何況他在早期便被囚禁在古堡。
他不會作出違反契約原則的舉動,契約原則之一便是在契約者存活的前提下不主動毀約。
其他惡魔對這條規則熟視無睹,因為隻要他們殺了契約者便可以不遵守這項規則。這事放在别的惡魔身上正常,但瓊矜在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對人懷有絕對殺意的。
還是吃了不熟悉異象的虧,瓊矜空有魔力卻找不到施展的機會,如果自己的對手是有實體形态的就好了,憑借惡魔之眼,他可以鎖定弱點并立刻發動攻擊。
想到突兀之處,瓊矜的思緒忽的冷靜了,不管怎麼樣,異象最終的目的都是将闖入自己界域的生人永遠困在其中。
從唐興先前的話語中可以推斷深淵并不危險,但一定是最難處理的,就算攻擊力弱,也可以靠,對方的兩個前輩應該就是栽在這裡了。
唐興的臉龐被紫色火焰熏染出凝重,他似陷入噩夢之中,嘴唇緊抿,臉龐全然顯露不适。
假設這裡便是深淵,那天上便是深淵之上。瓊矜想了想,選擇将唐興就先安置在這裡。
瓊矜心中隻有一個小小的猜測,就算是再高級的異象,它蘊藏的魔力極值絕不會是無窮無盡,它所創造的空間必然就會有“邊界”這種東西,如果有人有足夠的實力穿越這層邊界,是不是就代表可以從空間中直接脫離出去。
瓊矜怎不可能為自己留下後路,他沒耐心去思考細緻入微的東西,即刻展開巨翼。
隻不過這一次的蝠翼攏上一層類似蒸汽的氣體,從翼尖處出現被灼燒的痕迹,内核隐約意識到瓊矜的想法,想在其高飛之前毀掉用作飛行的工具。
循着突出骨架的輪廓,那層薄薄的皮質化成粘稠的墨色液體,因瓊矜螺旋而上升空,正不斷從高空滴落。
它就在這裡,瓊矜心中無比肯定。
漆黑破開一個芝麻大的小點兒,一束微光探出,随着瓊矜繼續向上空沖去,那個小點兒越顯越大,好似一塊被撕開口的布。邊界之處似有紅光暴露。
是内核!瓊矜眼中燃起一絲渴望,可就在他即将接近光口的一瞬間,暗底傳出轟然之聲,餘光往下,瞥見的竟是先前的巨人。而頭頂,那亮着紅光的,是靜候許久的血霧!
兩面夾擊,插翅難飛。
内核以為這樣就可以拿下惡魔?不,它已經在不經意之時落入了瓊矜的陷阱。
蝠翼已損,那又是什麼力量支撐着瓊矜來到這裡的呢?
原來是這樣。
少年惡魔難得笑得燦爛誇張,他終于明白破局之法竟如此簡單?
他們的敵人從不是巨人、血霧、深淵,更不是異象。而是——自己!
他們從頭遇見的東西其實隻有一個!隻是這東西會根據他們的想象而變化。
正視自己,面對自己。瓊矜嗤笑出聲,下一刻卻毫不猶豫向後仰倒。
那極大的向下的沖擊力直接将巨人的身體整個擊潰!
任由身軀向深淵之底墜去,失重帶來的恐慌不勝輕飄的柳絮,少年當然有所準備,就在即将觸地粉身碎骨的前一刻,瓊矜展開蝠翼,沖擊卷起無盡沙土。
在塵埃落定之際,瓊矜展開自己的手掌,手心之中乖巧地躺有一顆核,鮮紅如鴿子血。
瓊矜認為異象空間的入口或許在地下,于是便轟開地面成功進入空間。他認為召喚者就在不遠處,于是他順利地見到了唐興。
唐興告訴他,空間中的威脅有巨人、血霧、深淵三種内核産物,于是這三種威脅接連而來。
逃離深淵或許是唯一出路,同理,墜入深淵也一樣如此。瓊矜在起飛前便想過深淵外内核應還藏有一手,果然如此。次次猜測,次次料事如神。
這個異象真正緻命的點在于,當一個人放棄求生的意志大于活下去的希望時,他的精神已經淪為内核的養分,自然永遠無法出去。
瓊矜凝望着昏迷的唐興,後者臉上的蒼白及那些矛盾的點也有了解釋的機會,這一次,少年惡魔神色淡漠地呢喃道:“那麼,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瓊矜認為召喚者應該是活着的,那唐興就真的是活人嗎?
異象消失,唐興應該擺脫這裡的掌控。可他的身體竟也變得透明起來。
異端局内部,異端雷達發出警示的爆鳴音。
洛言戈在鈴聲不斷中摁下手機接聽鍵,心中困惑現在明明不是加班的時候,為什麼評估員這麼急切的來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