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可目及探索的地點共有兩層,朽木味泥腥味就漂浮在空中難以散去。
瓊矜繞了兩圈回到原地,并未探查到不對勁之處,他幾乎是立即想到,既然翻遍兩層都不見魔物的核,那就隻能證明在地底下。
轟開地底的瞬間,澄澈陽光落在了瓊矜的碎發間,将其鍍上耀眼金色,有風微微浮動,從軀體空隙間穿插而過時未餘半點來時蹤迹。
眼前畫面忽然花白一片變了又變最終穩定,瓊矜很快識出這裡不再是現實,而是異象空間。
他動了動鼻子并觀察周邊之景,這裡表面平和,但血腥氣已經湧出來了。除了血腥味,還有人味,瓊矜意識到召喚者就在不遠處。
隻走幾步路,他便望見一個巨大法陣,法陣繪制的走勢是從邊緣向中心聚集。
繪制法陣的首要條件是血的特殊,隻有指尖血才能落下印記,用其他部位的血代替就如用清水代替墨水,不留痕迹。
血色法陣象征着不詳,雜亂無章法的沾血紋路映在平面就像大地龜裂,法陣的邊緣已滲入地底變得模糊。
比起洛言戈所繪的召喚陣,這人所召喚的對象更為廣泛,他畫的是一個單方面的召喚陣,召喚的方式就是将召喚者的靈魂氣息散布以此吸引以靈魂為食的高級魔物,至于具體來的是什麼是不可保證的。
這就好比拿命用作賭注的賭徒,赢則生,輸則死。鬼知道召喚陣那頭究竟喚來了什麼東西。
唐興無神地注視着自己咬破的手指,因為血量不夠,他不得不在原有的傷口處接連撕咬,鑽心的疼痛并沒有讓他皺起眉頭,他在想另外的事情,他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法陣已成,他需做的隻剩等待。忍受螞蟻啃咬般的折磨,唐興未出聲。他的視線随着失血而模糊,在瀕臨臨界點時,他上眼視線外出現一截細直的小腿,小腿主人的腳踝骨圓潤,很是美觀。
隻是唐興沒有老眼昏花到錯将眼前人認作女孩子。
主動不失為好開端,唐興對上少年的眼,在見到那張揚的紅眸時,手掌不自然握緊,心中有了淺淺的猜測。據他所知能擁有紅眸的生物,隻有那幾種。
一縷發絲被吹起,少年笑眯眯道:“年輕人呀,你似乎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他指尖點在這名求助者的眼角,伴随遺憾的歎息慢慢滑到那溢血的傷處,唐興的左胸脯靠近手臂的地方已經血肉模糊,見他行動不便的樣子應該是傷着了骨頭。
瓊矜指了指自己的紅眸,裡面出現了漂亮的六芒星的形狀,熠熠閃光,“不過你很幸運,召喚陣誤打誤撞将我引來了。”
少年話音落下,唐興忽覺傷處發癢,他努力偏頭去看,竟看見那些血肉正快速腐爛脫落,随之代而的是新生的肌肉經脈和皮膚,它們從鮮血淋漓處勃發,将撕裂的肉塊密合成完整的一面,長肉、結痂、脫落,步驟井然有序。
新皮膚帶了淡淡的粉,如毒蛇纏繞的疼痛緩和,唐興見證這一新奇變化,探究地看向少年。
他張張嘴,喉嚨卻無法發出聲音。排除種種無相關的因素,剩下的答案便隻有一種。
居然是惡魔?唐興平靜的眼底驚起軒然大波,那種生物不是早在一百年前就已滅絕了嗎?
瓊矜友好地笑道:“需要短暫的認識下嗎?”
既然之後都是要簽訂契約的,這項程序自然必不可少。
唐興手掌撫過愈合的傷處道:“唐興,我是個送信人。”
瓊矜饒有興味将那三字叼在嘴邊,“送信人?”
送信人的職業并不是真的将信件遵循安排送往某個地方,他們在運送途中保護的一直是較為珍貴的信物,充當的角色其實更像是搬運工,将特定的物品親手送到特定的人那兒。
恰好,在瓊矜所處的那個時代,剛好就有送信人這種職業,隻不過并不熱門,一千個人之中也僅有一人是此身份,沒想到現在這個職業還能延續下來。
成為送信人是存在苛刻的條件的,他們保護運輸的東西一般十分珍貴免不了有人觊觎,于是送信人自身身體素質可觀,帶些保身的魔力也是基本的要求,瓊矜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唐興後轉身思索難道是因為沒落了?
許是看出他的困惑,唐興解釋,“本來我們有三個人護送。”他是來曆練的,資曆最淺,可第一次便遇見死局。
那其餘兩個便是都死了,瓊矜了然。
像是故意刺激又或是純真地詢問,惡魔挑明道:“你知道你也活不長了嗎?”
少年蹲下,身軀頓時矮了一截,剛好和倚坐在地的唐興平視。長時間同人對視并不禮貌,但瓊矜眼中的質樸卻讓人意外的不會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