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今天那通電話就是讓我不要出門,她說我體弱,夏天不能涼,冬天不能開窗,不然準生病,”陶柏水苦笑一聲又說,“我今天還反駁她,結果她沒錯,她一點都沒錯。”
鄒喻說:“為人父母,她心疼你。”
陶柏水又喝一口,說道:“我像是她養的鳥,整天鎖在籠子裡,她怕我出去。籠子很大,我可以到處飛,可是我的羽毛上都是繭……你能懂嗎?就是那種結繭的羽毛。”
“大概……懂吧。看似放養實則監視?”鄒喻問道。
“他們總會出言相勸,站在我媽的角度對我‘好’,你以前也是這樣。”陶柏水臉更紅了些,鄒喻又用手試了一□□溫。
全靠手試也不準,鄒喻心裡總沒個底,他說:“我先去拿個體溫計。”
陶柏水提醒他,說:“在餐廳後面櫃子裡,那有個藥箱。”
他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小。
鄒喻找到後打開體溫計甩了兩下,遞給陶柏水要他自己夾好。
“我計時了,七分鐘。”
“嗯,喝完了,杯子給你。”陶柏水單手晃着空的馬克杯。
他竟然全喝完了。
鄒喻接過杯子,還是沒忍住問他:“味道怎麼樣啊?”
“有點齁甜,”陶柏水抿了抿唇,“但能接受。”
“沒别的了?”
“沒有了。”
鄒喻點點頭,沒再說話。
手機提示音響起來的時候,陶柏水都快睡着了。
“你看看多少度。”陶柏水迷糊地眨了眨眼,拿出體溫計遞到鄒喻面前。
這人現在看着就不太精神,說話的樣子跟燒糊塗了似的。
鄒喻看了眼體溫計,果然啊。
“快三十九度了,要不去醫院吧。”
“吃顆退燒藥就行,外面雨太大了,”陶柏水說完就要站起來去找藥,還沒等他起來,這人剛挪了個屁股就又坐了下去,“頭暈。”
鄒喻歎了口氣,他說:“我去拿,還是那個藥箱裡?”
“嗯,麻煩你了。”陶柏水呼吸沉重。
“别說麻煩我的話……你好好鍛煉身體吧,以後想去哪裡我就帶你去哪裡。”鄒喻說道。
生病大概會放大情緒。
鄒喻這句話說完後,陶柏水的眼眶好像紅了,他沒問,也沒多停留,先把藥喂給少爺才是正事。
鄒喻端着熱水,手心上放着一顆膠囊。
“喝藥吧。”
陶柏水喝完藥還把這杯水也喝光了,鄒喻說:“上樓去睡吧,不早了,我也好困。”
他撐着沙發扶手站起來,看着鄒喻笑了笑:“我肚子裡的水蕩起來了。”
“你喝這麼多水,晚上幹脆住廁所算了。”鄒喻走過去扶他。
這人每一步都跟踩在雲上似的,鄒喻感覺陶柏水渾身軟綿綿的,要不是鄒喻扶着,他估計爬一半就得和樓梯擁抱。
鄒喻直接給他攙進卧室,看着這人躺在床上,又給他掖了掖被角。
“空調給你定時了,我後半夜再來看看,你先睡吧,”鄒喻關燈後掩着門,“我也不關門,你有事就喊我。”
許是悶熱持續太久,今夜的雨還未停下,這種時候特别好睡覺,鄒喻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後半夜,雨水敲着鄒喻房裡那扇窗。
空中閃過一道白光,雷聲炸響。
鄒喻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屋内一片漆黑。
直覺告訴他,前面有個什麼東西正盯着他。
鄒喻沒有開燈,他就這麼側躺着,等着眼睛适應周圍的黑暗。
那個東西離他越來越近,姿勢搖搖晃晃,不像正常人。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沙啞的聲音慢悠悠地說道:“你醒了啊——”
他一下子彈坐起來,拍下床頭燈開關。
陶柏水随着那“啪”一聲,趴跪在了床邊。
“你怎麼過來了!更難受了?”鄒喻掀開被子就往他那邊爬過去。
“暈,想吐。”陶柏水言簡意赅,不多說一句。
“量體溫了嗎?”鄒喻準備下床去找找體溫計,剛放下去一條腿,陶柏水就拍了拍床鋪。
“這兒,剛量的。”陶柏水從腋下拿出體溫計遞給他。
鄒喻又爬到床邊,從陶柏水手裡接過體溫計對着燈看。
過了幾秒後,他說:“少爺,你快糊了。”
陶柏水這體質,他爹媽讓他休學也不算過分。
鄒喻看着快四十度的體溫計,連忙拿過床頭的手機準備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