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對這個弟弟并沒有太深刻的印象。
這很正常——他們是重組家庭,父母愛情與孩子是沒有太大關系的,二色申司從一開始就展現出冷冰冰的态度,他不反對自己的媽媽同他家臭老爸在一起,但很顯然,也沒有那麼贊同。
在二色女士和松田丈太郎決定結婚之前,這家夥就失蹤了。
……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無論在哪裡都找不到他的痕迹,沒有任何書信、短訊,家裡屬于他的東西也沒有被帶走。警察幫忙尋找了三天,最終隻在某個小巷的監控中拍到他的模糊身影——除此之外,什麼線索也沒有。沒人猜到他去了哪。
“不擔心那家夥嗎?”松田陣平偶爾會這麼問二色女士。
二色女士聞言,笑起來,在她兒子失蹤的一個星期後,她就沒再嘗試去尋找那孩子。聽見這個問題,她隻是說:
“申司會照顧好自己的。”
松田還以為是她找到了:“是知道了他在哪嗎?”
“不,我完全不知道,”二色女士說,她和申司的性格完全是相反的,很難想象像她這樣溫暖的人是怎麼養出申司那樣冰冷冷的孩子來的,“但是我知道,他和他的爸爸很像,他們都不是會讓自己受委屈的類型。”
松田沒有再說下去,反而是她又想起了什麼,接着問:“說起來,之前陣平是不是和小申司已經處好關系了來着?”
“……算是吧?”他不确定。
“小申司有找我抱怨過來着,”二色女士笑起來,大概是回憶起了那個場景,對她而言,自己的孩子很可愛,“他說着‘就算說了很多次對方也不會改掉那個奇怪的稱呼,我都快要習慣了’的時候,皺起眉毛來,很苦惱的樣子——但是我想,他應該很高興吧。”
“他不是讨厭這個稱呼嗎?”
“但是,因為是陣平這麼喊他,所以他慢慢地接受了。申司隻是很讨厭新的東西,他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夠習慣對别人來說無足輕重的小事。”
松田陣平有些奇怪:“他是受到過什麼心理創傷嗎?”
“不是這樣的,”二色女士還是笑着,“他隻是、不喜歡去适應别人,這就像認床的人在新的床上睡不着覺一樣。”
…………
這之後的日子裡,他的生活中沒有人提起二色申司。
直到某天,在便利店裡,松田陣平透過玻璃,瞥見外面的行人,發現那家夥有着一張與二色女士八分相像的臉。還沒來得及去阻攔,那個男人已經消失不見——
就隻是這樣。
…………
“媽媽。”
那家夥坐在二色女士的身邊,抓着她的手,看得出來,他很擔心自己的母親——這樣的家夥究竟為什麼會毫無預告地失蹤,松田陣平也想不明白。
腦袋和肩膀上纏着紗布的二色女士拍了拍他,她笑起來:“小申司很擔心我嗎?我沒事喔。”
坐在旁邊的松田丈太郎腿上打着石膏,他瞪了松田陣平一眼,示意他也過來演一下貼心棉襖——不對,演一下父慈子孝、也不對,總之,安慰一下他家同樣好像沒啥事又好像有點嚴重的臭老爸。
松田陣平白了他一眼,他靠着牆,雙手抱胸:
“情況看起來不是很嚴重啊……”
話說着說着突然小下來,松田陣平覺得哪裡不對——他盯着石膏瞅了兩眼,這才皺着眉,因為他記憶裡,這次事故傷到的腿應該是右腿:“你怎麼傷的是左腿?”
“不然我兩條腿一起斷嗎,臭小子!”
不知為何,看到自己兒子這副模樣,松田丈太郎就有點詭異地來氣。這種感覺像什麼呢、欸,就是……孩子一天沒見,回家告訴你說他想把腦袋上那玩意染成黃的再去搖花手。
“那也行。”
他很不客氣地這麼說了,閃身躲過了臭老爸的襲擊。
相比于父子二人的漫才現場,二色母子這邊倒是十分溫馨。就算是韓國狂攻,見到了媽媽也會變成沒有什麼用的小狗。二色在醫院外面給媽媽帶了熱飲,安撫車禍受驚人員,熱可可是一記良藥。
松田丈太郎也有,他接過去時表情有些受寵若驚,随後他又狠狠用眼神剮了自己的漏風毛衣一眼。
松田陣平:……
所以二色申司在醫院門口下車時先去買熱可可,是為了空手的他做比較,體現自己的貼心嗎?
他一屁股坐到了松田丈太郎旁邊,把那杯熱可可拿走了。屏幕前的某些人可能覺得這樣的行為很狗,但如果是德文卷毛貓黑白配色,臉上有個●八的話,這樣的行為倒也正常,奶牛貓就是這樣的:“你不喝可以直說,不需要用眼神暗示我。”
中年拳擊手實在是忍無可忍,他擡起沒有受傷的右腿,用它往這個能把人氣成高血壓的小混蛋腿上蹬了一腳——他之前怎麼沒發現,自己兒子居然是這麼欠揍的存在。
松田陣平身手矯健地躲開了。
松田丈太郎扯到了另一條腿上的傷口,疼得呲牙咧嘴的。
“噗——”
二色女士捂着嘴笑出來,她身上的傷比松田陣平記憶裡的要輕很多——首先,松田陣平能肯定,他記憶沒出錯,畢竟他記得上輩子的兩個人經曆這場事故之後都躺在了病床上,二色女士住了一個星期,臭老爸住了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