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那還早……”
莫晚庭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隻有他自己能聽到。
姜少棠略帶疑惑地看向莫晚庭,不一會兒,莫晚庭回神又道:“那人或許不是尋常身份,待她回來,我試着詢問詢問。”
姜少棠沒答話。
此時,洞中燃起篝火,暖意與火光很快填滿山洞,林霜與傅銘說了句話,緩緩朝莫晚庭和姜少棠走去。
“殿下。”林霜請示一聲,而後取出傷藥,望向姜少棠,“靈君該換藥了。”
莫晚庭聞聲,看了看姜少棠身上微微滲出血束傷布,凝着眉點點頭:“仔細換藥。”
說罷,莫晚庭移步往篝火附近去,隻是才走出幾步,身後便傳來聲音讓他頓下步伐。
姜少棠語氣沉靜:“我自己換。”
林霜先是無奈,随後微微側目朝莫晚庭看去,憂心忡忡道:“靈君,你後背亦有許多傷口,若想盡快痊愈,換藥斷不可疏忽大意,還是讓林霜幫忙吧。”
若是平時,姜少棠或許早已點頭答應,可如今見了莫晚庭,不知怎的,他體内那股擰巴又要強的勁兒便一直梗在心間下不去,區區皮外傷,他過去從不勞煩他人,如今也可以自己處理。
姜少棠堅定發聲:“無……”
話音未落,一淺影背光而來,揮袖取過林霜手中的傷藥。
“我來為師尊上藥。”
莫晚庭來到姜少棠面前,目色平靜。
他的眼眸似夜空中星辰,哪怕不動聲色,依舊閃爍耀眼,姜少棠看了一眼,随即移開視線。
“……不必。”
姜少棠再拒絕,而莫晚庭亦沒離開。
“衣裳,師尊自己脫,還是我幫師尊脫。”
莫晚庭話語直白,但語調卻極其輕柔,以至于此話少了許多荒唐感,反而像是尋常的一句詢問。
姜少棠沒了聲音。
林霜默默撤退。
褪下褴褛破碎的衣裳,姜少棠身上新傷覆舊傷,斑駁得觸目驚心,莫晚庭緊抿雙唇,緊盯着傷口,讓自己不去分心。
上藥時,莫晚庭用指尖輕敲藥瓶,仔細将藥粉均勻散在姜少棠傷口上。
姜少棠則僵着身體一動不動,秉着呼吸,盡量不去感受他近在咫尺的氣息。
後背,胸前,小腹,他的視線在他身上遊走。
明明沒有任何多餘的觸碰,可姜少棠卻愈發感覺自己體内好似緩緩燃起了一團火,那火如他的心髒一般快速而熾熱地跳動,自内而外灼燒着,他的臉變溫紅,呼吸也漸漸失去控制。
處理完最後一處傷口,莫晚庭取來幹淨的束傷布,沿着傷口慢慢纏上姜少棠的身體。
由前往後,由下往上,一圈壓着一圈,莫晚庭雙手穿過姜少棠雙臂下方,半環着人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動作。
然而,纏到胸口之時,布帶隻将前方的傷口勉強包住,再來到後方,則缺了一截,完全不能包裹後背的傷口。
為不影響已纏好的傷口,莫晚庭維持着環抱的姿勢,頭垂在姜少棠胸前,默默發聲。
“林霜,再取些束傷布。”
林霜此前一直背對着兩人,聽聞莫晚庭傳喚,才小心翼翼轉頭看去。
第一眼,隻見莫晚庭雙手摟着姜少棠,頭也像是埋進了對方懷中。
林霜瞪大眼睛,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他,現下過去遞東西?
林霜咽了咽喉嚨,怔怔看着兩人沒有動作。
“林霜。”
莫晚庭又喚一聲,林霜忽然回神。
“在。”
林霜連忙取了束傷布奔向兩人,靠近之後,才發現兩人根本沒有抱在一起。
莫晚庭與姜少棠仿佛中了定身術,一個屈身環手,一個張手擡頭,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插不進空氣,但身體間又好似隔了一層不得觸碰的結界,愣是留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林霜皺眉,這兩人滿心滿眼都是對方,竟會避嫌避成如此程度,當真是令人操碎心。
林霜看着兩人,暗暗歎了一口氣,下一刻,忽然似是想到了什麼,一瞬揚起眉頭。
“殿下請用。”
說着,林霜将束傷布遞往莫晚庭手上。
莫晚庭看不見林霜的東西,隻張開手去接,觸到布條時,林霜突然說道:“殿下拿穩,這是林霜随身攜帶的最後一卷布了。”
林霜提醒莫晚庭拿穩,但故意沒遞穩,遞去一角便松開手。
莫晚庭:“?!”
布條從莫晚庭手邊滑落,他來不及思考,隻能動身去接,而這一動,則直接貼上了姜少棠的胸膛。
一霎間,兩人破了“結界”,當真擁住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