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說完這些,慕澄臉色好看了不少。
瞧着他的樣子,沈雲竹在心裡腹诽,都這麼多年了,這慕少莊主還是這麼好哄。
“對了,既然你知道的事情那麼多,那你覺得太子府覆滅,是誰的手筆?”
這一路,慕澄都沒有跟瞎子說這件事,現在提起來也是想看看瞎子的立場。
沈雲竹嗤笑一聲,再次閉上眼睛。
“朝廷社稷的事,我不關心,誰坐皇帝也都跟我無關,我活了今天沒明天,我還是思考思考明早吃什麼吧。”
“可是你……”
就跟猜到了慕澄要說什麼一樣,沈雲竹搶先答了。
“我真的就是為了報恩,太子妃少時有恩與我,我送他兒子去永夜城,我這個恩情就還完了。”
“所以,你沒騙我,你之前說的都是真的。”
“是啊,真的。”
沈雲竹今天說了太多話了,他不想再說了。
轉身扶着池壁,沈雲竹走出了湯泉,走到一旁的木架上,穿上了剛才準備好的白色裡衣。
這個過程很短,但是還在水中的慕澄,已經被驚到瞳孔震顫,呼吸凝滞。
瞎子的身上,竟然全是陳舊的疤痕。
刀傷,劍傷,鞭傷,暗器傷……數量多的,都數不過來。
他生的又白,那些疤痕就更顯的清晰。
他才二十歲,他活了這二十年,都經曆了什麼啊?
已經把衣服穿好的沈雲竹似乎發現了慕澄的不對勁,他回過頭去看,又露出自嘲一笑。
“很醜吧?”
“不是。”
“快點洗吧,我出去了。”
沈雲竹走了,慕澄獨自留在池子裡心神不甯。
三個人在仙人寨休息了一晚,等早上的時候,慕澄已經找到了一輛還不錯的馬車。
車裡放了很多金銀細軟,還有些肉幹幹糧,水袋藥材。
想必這是嶽仙人給自己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不過可惜的是,嶽仙人永遠也用不上了。
等沈雲竹準備好一切,去裡面找瞎子和趙烨時。
他看見的竟然是一個衣着華貴的女子,還有一個小姑娘。
若不是那女子眼睛上系着黑布條,他真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瞎子哥哥,我真的要裝扮成女孩子嗎?”
趙烨摸着自己頭上的小辮子,撇着嘴,一臉不樂意。
“路上不太平,這樣多少能減少些麻煩。”
沈雲竹說完,又把頭轉向站在門口還沒緩過勁來的慕澄。
“你穿的衣服我也給你準備出來了,我還給你做了假胡子,你一會兒裝扮上,咱們就裝成去北境走親戚的一家人。”
“我演誰?我演你爹?”慕澄瞅了一眼旁邊放的假胡子,就覺得離譜。
“那怎麼着,你想演我相公?反正,你要是樂意,那我也沒意見。”沈雲竹臉上塗了薄胭脂,他不說話往哪裡一坐,就真的跟個女子一樣。
慕澄似乎這輩子全部的好脾氣,都快被沈雲竹耗盡了。
他拿起那身看着就很華貴的男子棉衣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出去。
“诶?瞎子哥哥,這東西我好像見過呢。”
趙烨從一個大箱子底部,拿出了一個串鈴。
那串鈴一響,沈雲竹的身子忽然一僵。
“這跟那個嶽仙人晃的鈴铛好像啊,但是這個鈴铛是古銅的顔色。”
趙烨晃了幾下,并不覺得這玩具很好玩,因為那鈴聲聽着,滲人極了。
“拿來我看看。”
趙烨聽話的把串鈴放在了沈雲竹手中。
仔仔細細摸了半天,沈雲竹本來還不錯的臉色,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趙烨,找塊布把這東西包起來,盡量别讓它響,然後裝包袱裡。”
“噢!”
趙烨聽話的包串鈴,沈雲竹則拄着竹竿往外走。
十幾年了,沈雲竹真的沒想到,曾經讓暗潮閣找了好多年的陰陽鈴,會被嶽公公帶了出來。
這就能說得通,為什麼仙人寨裡會有女痋了。
隻是那隻有皇室能接觸到的痋術典籍,嶽公公是怎麼得到呢?
沈雲竹自以為了解皇室所有秘密,看起來,他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瞎子哥哥,東西裝好了,我們出發嗎?”
趙烨拎着包袱出來,這會兒慕澄也換好了衣服,慕澄到底還是沒粘那該死的胡子,不過換了裝扮發型之後,慕澄看起來就是一個年輕的員外。
“那咱們仨就啟程吧,慕子清你想好了嗎?你當我爹還是當我相公?”
慕澄翻了個白眼。
“走吧娘子,相公扶你上車。”
“多謝。”
趙烨看着慕澄把沈雲竹扶上馬車,就捂嘴笑。
“小叔叔,你跟瞎子哥哥站一起,還真的像一對夫妻。”
“你這小丫頭,沒大沒小,從現在開始,叫爹。”說着,慕澄一隻手就把趙烨提溜到了車上。
“走了,駕。”
當馬車出來山寨後門時,臨走時點着的那些幹稻草已經全都燃燒了起來。
這烏煙瘴氣的地方,還是燒了幹淨。
一天後。
騎着一匹快馬,穿着一身黑色官服的丁墨,冷眼看着已經被燒成一片廢墟的仙人寨。
他追蹤瞎子李四的路上聽見很多人說這仙人寨無惡不作,他想着既然路過,那幹脆來捉拿刑部要犯嶽懷柔,結果一到這,竟然是一片焦土。
算他走運。
勒馬回頭,丁墨繼續朝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