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你說話啊?”
“我,不瞎。”
沈雲竹說完,長歎一口氣。
他先是擦了擦嘴角的血,随後把手伸到頭後,輕輕一扯,摘掉了黑布條。
雖然這地底深處吸收了大部分廊上火把的光,但摘掉布條的瞬間還是讓沈雲竹非常不适應。
他用手遮擋了一下火光,緩了一會兒才重新擡頭看向監牢外的伍小六。
“這兩年,多謝你的照顧了。”
一邊說,沈雲竹一邊站起來走到牢門口。
也不知道他從拿出了一根玄鐵打造的鑰匙,他就當着伍小六的面,自己打開牢門,走了出去。
“你,你你你你。”
昭獄裡所有牢房的鑰匙都由丁墨保管,并且每個牢房隻有一把鑰匙。
門鎖和鑰匙都由千機閣用玄鐵打造,根本就沒人能僞造的出來。
“城外亂葬崗的東南角,你找個一個沒刻名字的墓碑,墳裡的東西都送給你了,記住了嗎?”
“挖墳?我,我為什麼挖墳?”伍小六還沒從李四自己打開牢門的震驚中緩過來。
“我再說一遍,亂葬崗東南角,一個沒刻名字的墓碑。”
“為什麼要再說一遍?”
“加強記憶,因為你馬上就要暈了。”
“什……”麼字沒說出來,沈雲竹一個手刀,伍小六雙腿一軟就往地上倒。
怕伍小六磕到腦袋,沈雲竹還貼心的扶了一下,讓人在地上躺好。
不過幾個小動作,沈雲竹又劇烈的咳嗽起來,緩了好半天,才扶着牆壁,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往上走。
這會兒正是飯點,囚犯們都在吃飯。
最先看見沈雲竹走上來的是禦史大夫江河遠。
江河遠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因為當堂罵了皇帝幾句,就被關進了昭獄。
倆人離着近,沈雲竹平時無聊也會和江河遠聊聊天。
此時,江河遠嘴裡還塞着饅頭,他看見自己牢房外站着的穿着囚服的青年,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可是李四賢弟?”
“正是,今日終于是見到兄長了。”
沈雲竹對着江河遠還作了一個揖。
江河遠也沒丢了禮數,扔了手裡的饅頭,掃了掃身上的灰也給沈雲竹回了一個禮。
互相寒暄完,江河遠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
“李賢弟,你怎麼出來了?”
“我越獄,江兄,你要一起嗎?”
沈雲竹說的雲淡風輕的,唇邊還挂着淺笑。
“越獄?”
江河遠人都懵了,他瞧着沈雲竹那張沒什麼血色的臉,下意識搖頭。
“越獄就算了,愚兄還想多活幾年,隻是賢弟,你,你怎麼出來的?”
“打開門就出來了。”沈雲竹說着晃了晃拿着鑰匙的手。
“哦對了江兄,之前我沒跟你說實話,我不叫李四,我姓沈。”
“我就說嘛,誰家好人能叫這麼敷衍的名字。”
“呵呵。”沈雲竹讪笑,想着自己還有正事,還是不要耽誤太久。
“江兄,你有什麼口信要帶給家裡人嗎?我可以幫你轉達。”
“那就,那就跟我老母說一聲,說兒子在裡面一切安好,等皇上他老人家想明白了,就放我出去了。”
“行,我記住了,我就先去越獄了。”沈雲竹再次做手禮。
“那,賢弟小心啊。”江河遠扶着牢門,看着沈雲竹那消瘦的背影,總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或者,他在做夢。
這什麼地方,這是昭獄,神仙進來都出不去,更何況是一個整日吐血的病秧子。
擡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江河遠眼淚都快被自己扇出來了。
這也不是夢啊,這是真的!
緊接着,他就聽見上面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銅鈴聲和嘶喊聲。
“來人啊,有人越獄,有人越獄,來人啊……”
随後,兩個黑衣獄卒竟然從台階上滾下來了。
江河遠瞅着那倆昏迷不醒的黑衣獄卒,揉了揉自己的臉。
“打早了。”
半盞茶的時間,昭獄裡用來通信的銅鈴震天響。
丁墨抱着長刀站在入口處,聽着從下方不斷傳來的打鬥聲。
他冷臉如冰山,殺氣絲毫沒有收斂從身上溢出來。
沒人能在他的地盤惹事,不管在下面惹出騷亂的人是誰,他都會讓那個人生不如死。
過了許久,銅鈴聲終于停歇,昭獄裡一片肅殺的死寂。
丁墨知道,那個搗亂的人要上來了。
虛浮的腳步聲,咳嗽加大喘氣。
當沈雲竹彎着腰,爬到入口時,他累的臉色更白了。
喘了好一會兒,才擡頭去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的丁墨。
“誰讓你們把這破監獄往下修的,要累死老子了,咳咳,咳咳咳!!!”
不出意外的,沈雲竹又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