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宸不安地擡起頭，卻看見男人從容從西裝内袋裡掏出金屬火機，“咔”的一聲響，打火機被點着。宋子白的視線透過火焰看着侍從，輕笑道：“朋友送的打火機而已，也要沒收嗎？”

侍從怔了怔，又伸手在宋子白的西裝内袋裡掏了一下，确定一無所有後，還是擺出了那一副職業假笑，拿過打火機道：“沒問題，但這個還是别帶進去了吧，我先替先生保管一會。”

程宸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搜身也沒再搜到什麼，侍從讓開步伐放行。程宸抖擻精神，和宋子白往屋内走去。

狹長的昏暗走廊，程宸表面還是擺出平靜無波的姿态，但還是低聲問道：“你放在哪裡了？”

“我沒帶。”宋子白捏了捏她掌心，這個是表達"安全"的暗号。他啞聲道：“放在車上呢。”

程宸忽地擡起頭，滿臉驚詫，宋子白趕忙拍了程宸的手臂一下，程宸才使勁恢複平靜，聲音急促道：“那等會怎麼辦？”

“随機應變。”宋子白頓了頓，又道：“放心吧，沒問題的。”

隻是半分鐘不到的時間，這個走廊就走到了盡頭，拐過一個拐角，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一個金碧輝煌的宴會廳蓦然出現在兩人眼前，紅木座椅，紋路繁重的地毯，無不透露着高調的奢華，與這個建築外邊看起來的樣子截然不同，天花闆上水晶吊燈甚至刺得程宸眼眶都有些生疼。

隻不過程宸和宋子白兩人的視線很快被大廳兩旁的景象吸引，五六十個少男少女穿着暴露的服飾，被化了複雜的妝容，連眼尾都是妖豔的潮紅。他們脖頸上的電子項圈閃着幽藍微光，被關在一個個像是監獄的地方，和大廳隔着厚厚的玻璃。那幾十人裡大多數都是雙眼無神，隻是茫然地望着這個大廳，好像一個個死物。

程宸心底沉了沉，難怪當時宋子白不願意讓自己看那一份資料。

這些孩子完全被當做商品任人挑選，如果被其他人看上，那他們即将遭遇的命運可想而知。

在大廳中央，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帶着白面具，文質彬彬地鞠躬道：“歡迎兩位會員，請坐。打算喝些什麼？紅酒？咖啡？”

宋子白和程宸落座，宋子白聞言，手指關節在紅木桌面上輕叩，沉吟道：“咖啡？”

宋子白對于“咖啡”這個名詞第一時間感到的是陌生，他隻在末日發生前隐約記得有這麼一款飲品，在大街上賣的很火熱，但在僞人出現，人類撤入基地之後，咖啡就徹底絕迹了。

管家誤解了宋子白的意思，隻是點頭道：“好，那就兩杯咖啡？”

“行……”

管家拿起咖啡壺，斟出兩杯咖啡來，端到兩人面前，宋子白端起熱氣騰騰的咖啡，微抿了一口，苦味頓時在味蕾上炸開，宋子白的面部肌肉一抽，但還是強忍着下咽。直到咖啡喝完，才佯作滿意道：“咖啡的質地不錯。”

“當然。”管家笑眯着眼：“這都是稀罕物，專門從二十四号基地裡走私來的咖啡豆，都是基地裡的高級官員才配享用的，像您們這種級别的會員，值得喝這種咖啡。”

看來李子昂給兩人僞造的會員身份還挺高級的，居然連咖啡都能喝到。

“二十四号基地……”宋子白沉吟了一下：“是在南部新建立的那個基地嗎？至高議事會不是說要在那裡建一個大型的蔬菜種植基地嗎？什麼時候種的咖啡豆？”

管家端起咖啡壺的動作一滞，眼底閃過一抹疑慮，但他不動聲色地掩飾了下來，繼續将宋子白的咖啡杯盛滿，擺出随口一問的樣子：“先生不知道嗎？”

“我對新基地的了解确實不多。”宋子白笑了笑：“平時的事情太多了。”

“雖然基地裡的大多數人對此都不知情，但在高層裡都是公開的秘密了。”管家把咖啡壺放回原位，道：“二十四号基地坐落在加州，在以前都是陽光明媚的度假勝地，拿來種蔬菜實在是浪費。不如拿來種咖啡豆，品質雖然比不過以前的夏威夷咖啡或者哥倫比亞咖啡，但在現在來講，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了。想當年基地剛成立的時候，很多人飯都吃不飽，看看現在，葡萄酒，咖啡，牛排，什麼都有了，日子也是越來越好。”

“原來如此，倒是我孤陋寡聞了。”宋子白将咖啡杯舉起，又是輕抿了一口。

程宸看場景即将陷入尴尬，連忙嬌笑着舉杯：“這都要感謝麥科德大統領的恩澤。”

“沒錯沒錯。”管家不斷颔首，兩眼看着宋子白，才遲遲地回歸正題。

“先生這次來，打算買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