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君子!真小人!”
半個時辰,樹後的陌百遷就被氣成了沒有風度的燈球。
等過好半晌才穩定了心神。
他們一起落于這片密境叢林中,四面都是荒山野樹,陌百遷早瞧出有那麼幾分不對味,想當年一心要殺徒的沈程泠變了!
他和他的徒弟一起诓騙他,兩個人在陌百遷出言要離間他們的時候,沈程泠便先作勢與許星河吵架。
還搭上了陌百遷,說出那句就是你師娘,害的陌百遷忍着一身雞皮疙瘩,眼瞧事情要對了,隻是被沈程泠忽悠着轉身的刹那。
人跑了!
好,好的很!
樹影之後,斑駁的陰影打在人臉上,茂密的樹叢遮擋人視線。
其實并不用沈程泠伸手捂嘴許星河也不會莫名出聲,但在此時此刻,有些動作是順手,有的東西是順勢。
在隻能藏一人的樹叢中隔着那幾層布料。
外頭,陌百遷破防了一陣後就立馬恢複了先前的模樣,拿起手中的煙杆對着四面瞧一圈。
“行。”他轉身蓄力,喃喃說:“你不出來,我可就自己去了。”
說罷,直直跳上另一頭就枝幹,隻是幾個瞬息間便消失的沒有影蹤。
他走了,為取八年前,因為受沈程泠牽制而未到手的機緣。
但天道的主角在我這,沈程泠看着陌百遷離去的背影就是一點也不慌。
你能拿到算你狠,各憑本事,我要回家。
嘭——
出神間,仙靈閣特級通緝令的煙火已經炸響蒼穹。
許星河眼裡的疑惑在無人處終于綻放,沈程泠放下捂在他唇上的手要走。
這時才覺出一段距離也太近,于是他垂眸瞟了一眼許星河還搭在他腰間的手問:“還不放手,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原以為他都這麼說了許星河就會放開,可他徒弟沒有。
許星河突然按着他的後腦,害的沈程泠的下巴一下硌到他肩上,沈程泠為此呆了一瞬,然後脖頸一涼。
“你做什麼?”系好在身後的長發被撩開,沈程泠心頭的慌張一閃而過,扶在許星河身前,他微微動了動五指,吓到差點就推人。
但他忍住了,略微偏頭,瞧見了那人面上的些許認真,于是眼裡多少隐了幾分不自在,“許星河?”
沒有胎記。
看着那光潔幹淨的後頸許星河這才真的松下一口氣,面上倒是沒什麼,就是心理莫名的發悶,指尖輕撫,呢喃出言:“真的沒有。”
他果然在确認,這樣的想法一出頭,沈程泠立即就将心底裡的那些鼓點按的更底了。
默默推開眼前的徒弟後退抽身,眼瞧着許星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似乎想挽留,伸出的手又被他給靈巧避開。
沈程泠腳底踩斷了些許枯枝,而後那些枯枝就發出咔嚓的幾聲脆響,在這個滿是草木樹幹的小空間裡,許星河挽留不成,于是就很快改成上前幾步擡手撥開了那些阻攔。
“沈程泠,其實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最後兩個字也沒來及出口,他師尊已經占據了道德高地,“許星河。”沈程泠背對着他,隻微微回眸用餘光掃視:“我不喜歡旁人透着我看誰。”
一時間許星河的心底一咯噔,一下就想到了沈程泠的幼時,于是什麼疑惑都被他給堵回去。
張了張嘴,他認真想追:“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險。
沈程泠快速出了樹叢,也往陌百遷去的那個方向抄了一條小路。
其實并沒有覺得許星河差點認出他是他這件事情究竟能有多冒犯,沈程泠隻是有别的原因不太希望許星河早點發現。
于是他大度的,叫上了突然感到極度愧疚,甚至滿臉都是“我真該死啊”的徒弟。
沈程泠憋住了笑意,開門見山:“各大宗門的那些人十成會要謝長闌重開秘境,如果有人追上來。”
那他們是在逃命?
就是關于這點許星河快速跑上前來,這回是試探的伸手,見沈程泠沒有躲開,他的心裡開心的同時那份愧疚也就更甚了。
其實……沈程泠的脾氣也沒有他以為的那麼不好,許星河垂眸,看着他們牽在一起的手說:“我知道他們講的那些很子虛烏有,我會護好你的,沈程泠,信我。”
看着傻傻的徒弟說這傻傻的誓言,許星河那話一開始輕松,但到後頭,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就帶上了幾分屬于承諾的鄭重。
于是沈程泠别過臉去緩緩的吸了口氣,然後才重新會看,擡手指了指一邊一條看似雜亂幽閉,且越深處越不見盡頭的小道對着許星河說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現在要去西邊那座有懸湖的山頂。”
“是極西的那個琴女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