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禾能感覺到肅眠抱着他的手臂越收越緊,他難得生出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肅眠。”連禾推了推肅眠的手臂,不但沒能推開他,肅眠反而得寸進尺,湊過來叼住他的脖子輕輕磨牙。
他并不用力,卻也不松口,尖銳的虎牙擦過皮膚時總能在上面留下陣陣戰栗。連禾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隻大型野獸叼住了緻命點,不敢動也不敢掙紮,就任由肅眠這樣磨牙式的啃咬着他的脖頸。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肅眠的動作頓了頓,有點依依不舍的松開了連禾。
連禾松了一口氣,拿起手機一看,是韓立雨打來的電話。
“喂,連哥,你到98區了嗎?怎麼還沒回來?你在哪裡?要不要我去接你?”韓立雨把“連禾的小迷弟”這個角色扮演得很到位,隻要是跟連禾有關地事他都十分上心。
“不用,我在肅眠家。”
幹澀嘶啞的聲音響起,韓立雨那頭詭異地沉默了幾秒,随後聲音便帶上了幾分警惕:“連哥,你的聲音……”
“我發燒了,肅眠在照顧我。”連禾現編了個謊話。
“那、那我也去,我會熬粥!連哥,我……”
“不用,你别過來。”連禾鐵石心腸地拒絕了韓立雨的毛遂自薦,“好好在基地待着,我晚上就回來。”
說罷,他果斷挂掉了電話。覺得再多說幾句,韓立雨就能從他的聲音中抓到蛛絲馬迹,然後推理出事件的全過程。
“今晚回去?”肅眠又貼了上來。
他的聲音也同樣低啞,還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感。連禾隻覺得頭皮發麻,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該不會還想……”
肅眠的眼神很是掙紮,但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放棄了。
“算了,今晚就今晚吧。”肅眠摟住連禾,聲音有點悶悶不樂。
連禾在肅眠懷裡轉了個身,與他面對面側躺着。剛才一陣胡天胡地,他沒有注意到肅眠的臉色,現在看來他的臉色其實并不好,眼睛下面還有一層濃重的青色。想來他在機場戴着眼鏡可能就是為了遮掩黑眼圈。
“你沒好好睡覺嗎?”連禾點了點肅眠的眉心。
肅眠眨眨眼睛,欲言又止。
也許是從小養成的性格使然,肅眠總是會下意識地将糟糕的事情隐藏起來。很多事情連禾不主動問,他也不會說。
“說實話。”連禾冷了臉色。
肅眠輕輕歎了一口氣,在連禾的追問下說了實話:“這些天我總是做噩夢,所以沒怎麼休息好。”
“噩夢?”
“嗯,夢裡好像有一團黑色的霧一直纏繞着我,我怎麼甩都甩不掉。”肅眠的聲音悶悶的。
“我陪你去看看心理醫生?”連禾揉了揉他的頭發,道。
肅眠輕輕笑了幾聲:“人類的精神類藥物對我管用嗎?”
“死馬當成活馬醫嘛,說不定有用呢。”
肅眠搖搖頭:“這些天睡不好的原因也不完全是因為噩夢……兩周前,肅家出事了。”
“肅家突然失火,失火原因至今不明。肅成河、肅南北、肅茵茵幾人全部被燒成了重傷,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但是我覺得還是很蹊跷。”肅眠将事情全盤托出。
連禾愣了。
一群血族會被火燒傷?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要是火對血族有用的話,那血獵幾百年以來也不至于一直落于下風了。
“而且……我最近覺得我自己似乎也很奇怪,之前我也以為是要覺醒特殊能力了……但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這樣。”一提起這個,肅眠的眉宇間就愁雲密布,“我覺得,我有時候……真的很奇怪。”
“……怎麼奇怪?”連禾支起身子,剛想仔細盤問,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壓迫感。
肅眠擡起頭直視着他,明明是他熟悉的面容,此時卻異常奇怪。
肅眠的眼睛仿佛一汪深不見底的水潭,連禾甚至無法從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肅眠隻是輕輕的摟着他,連禾卻覺得自己周身像是被重重的鎖鍊束縛着一樣,他甚至無法後退一步。
肅眠面無表情,兩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直視着對方。
這樣的肅眠連禾未見到過,仿佛他身體裡的靈魂在這一瞬間突然抽身離去,隻能留下一具空殼與他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