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
“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跑。”肅眠湊近他耳邊,悄聲說道。
連禾一把糊開肅眠的臉:“說什麼瘋話呢?你這麼菜,被一群血族追着打還能有活路?”
肅眠笑了笑,突然一腳把連禾踹進了兩根樹杈間。連禾一時不察,一條腿被卡了進去。他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樹冠被帶得一陣抖動,附近的血族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過來。
肅眠适時從樹上跳下來,撒腿就跑。血族紛紛追了上去,一道道黑影從樹下掠過,片刻就不見了影子。
“操!”連禾怒了。
他奮力把腿拔出來,從樹上一躍而下就要追上去。誰料有隻血族卻沒有追着肅眠而去,依舊蹲守在原地。見連禾出現,他也從藏身的樹背後現出身來。
那張臉跟李萱有些相似,他們擁有一樣的眼睛,隻是不知從何時開始,眼前這人的眼中卻染上了重重血色。
“湛哥,麻煩讓路。”連禾轉了一圈戒指,握拳。戒指上彈出一根長長的銀針。
“小禾,好久不見。”李湛微笑着跟連禾打招呼,雙眸還是滲血一般的紅色,“要不是時機不對,我真想跟你叙叙舊。可惜了,你别想追過去。”
“不讓路就卸了你的腿,斷腿還死不了人。”連禾揚起下巴,“我要去打斷肅眠的腿,誰都别想攔着我。”
耳中是淩厲的風聲,兩側的景色如流線一樣往身後退去。肅眠越跑越快,身體裡像是有用不完的力量似的,後面的血族都有些追不上他了。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連禾肯定會大發雷霆。但他甯願回去後被連禾一頓揍,也不願意等他們被發現然後眼睜睜地看着連禾在血族的圍攻下受傷死亡。
前方有個凹陷下去的長道,是施工隊修補水管挖出來的。肅眠急停,側身滑了幾秒,堪堪穩住身形。下面深達五米多,挖出來的長方形通道太長,他跳不過去。
肅眠欲調整方向往别的方向逃離,後面的血族卻在這短短幾秒之内追上了他,呈一個半圓狀把肅眠包圍起來。肅眠下意識地後退,腳踩到坑洞邊緣,不由自主地往下塌陷了幾分。
或許是因為緊張,肅眠的眼睛在他不知不覺間變紅了。
他正對面的那隻血族見肅眠被逼入絕境,冷笑一聲:“血族?太可惜了,就算你是我們的同類,今天也得死在這兒。”
“死?”被逼入絕境,肅眠的心情反而鎮定下來了。他想他或許是被連禾傳染了,在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候竟然還笑了出來,“不好意思,我還不想死呢。”
“是死是活,這可由不得你。”血族擡手,一把銀槍赫然出現在他掌中。
為了防止銀槍灼傷他自己,他戴了一隻厚厚的皮手套,但盡管如此,銀質的東西還是透過手套慢慢升溫。
“看在你是同類的份上,給你一個痛快吧。”血族微笑着扣動了扳機。
子彈呼嘯而出,直沖肅眠的胸口而去。
血族将手槍收回腰間,滿意地等待即将到來的血色煙花。
世界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那枚子彈停在了距離肅眠胸口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如同耗盡力量的捕食者,發出一聲細微的悲鳴後失去了所有力量,萎縮成一團掉在地上。
不知何處而來的風卷起了血族的頭發,他癡愣愣地看着對面的血族,卻發覺眼前越來越黑。他抹了兩把眼睛,試圖看清肅眠,視野卻越來越暗淡,直至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他看不見了?血族震驚了片刻,立刻冷靜下來。
就算看不見,他也能聽、能聞、能摸。是他們小看這隻血族了,原本以為他柔柔弱弱的,沒想到還留了一招後手。眼下是沒法立刻殺了他了,隻能暫時撤離。
血族擡腿想跑,卻驚恐地發現他似乎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像是突然被投入了深不見底的海洋中,他的五感全部封閉,也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似乎是有人切斷了他的意識與身體的聯系,他的意識被囚禁在了一片漆黑的牢獄。
血族試圖揮舞手臂,試圖嘶吼,卻無法感知自己究竟有沒有做到這些動作。
他像困獸一樣在黑色的牢籠裡亂轉,這種什麼都感知不到的感覺糟透了,他覺得時間被拉得很長很長。
胸口傳來冰冷的觸感,血族恍然回神。
感官慢慢回到他的身上,五髒六腑傳來了令人難以忍耐的劇痛。他愣愣地看着胸口破開的大洞,吐了一口血,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