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是我。”夏侯霏月站了出來,有些随意道,“弟子看師伯與師尊離開了,便想過來清掃一翻,這火如何起的,弟子不知。”
“……”又他媽是你搞事情。
葉夙沉了臉色,歎口氣對其餘人道:“行了,你們殿主若是問起,就說是本座燒了的吧。”
停了一下他又補充道,“至于這樹……本座過會帶走,看看還能不能治。”
“有勞仙尊了。”
“那就多謝師伯啊。”夏侯霏月又回首招呼他們,“各自忙去吧,我同師伯說會話。”
“……是。”
其實我們有點怕你們倆打起來。
“說吧,為什麼縱火?”
“不是師伯你想燒嗎?”夏侯霏月做出一臉無辜相反問他。
又道,“我隻是幫師伯你做了而已,反正罪名師伯你會背。”
葉夙定定看着他:“劣石難琢。”真不知道箫初琛怎麼收了這麼個徒弟。
夏侯霏月倒也不惱葉夙對他的評價,他生來對萬物敏感,葉夙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就聞到了——
這堂堂北宮踏月仙尊,竟已是半入魔的狀态。
“師伯教訓的是。”夏侯霏月含笑應了下來,“弟子先告退了。”
轉身的瞬間,夏侯霏月便褪了笑意——負我師尊?等着吧,你也不會好過的!
*
葉夙削平了一座山頭,種下了那棵花樹。
内心頗為無奈:看來他往後時間的任務是這棵樹了……
總覺得差了些什麼,葉夙回頭便遣了工匠過來,按以前蓮居的規格修了房屋。又親自布下陣法隔絕了這一片。
之後葉夙就開始翻查溟水殿的那些文獻,尋找關于古樹的資料。
這些年的日子,箫初琛時不時就過來一趟,說是來同他下棋。
第一次看見箫初琛過來的時候,葉夙有些詫異——
他對自己的封印有信心,并不明白為什麼箫初琛還有這些印象。
不過,葉夙選擇了随他,時不時看見箫初琛,他心情也不錯。
他和箫初琛現在這關系微妙的有些怪,但也許已是最好。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這個人啊……
*
葉夙不知道鬼毒的發作有沒有這種後果,反正他對情緒的感知能力越來越差了。
他的情緒像是一片平靜的海洋,平靜到箫初琛的去留也激不起一點浪花。
若不是記憶告訴他,這個人他想在心尖上護着,他可能已經不願意見人了。
他知道自己這些年一直在研究古樹種,但卻也怎麼都想不明白,一棵樹而已,那麼在意幹嘛?
就算對箫初琛很重要,和他有什麼關系?
甚至是葉琯歌的死,他都在想——隻是死了一個人罷了,她自己樂意那般,我又為什麼氣憤?
葉夙自己也知道這些想法有問題,但還是忍不住這麼去想了。
他逐漸失去了情緒認知,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怪物。
葉夙的鬼毒又發作了,從十指穿針的痛苦開始蔓延成萬蟻噬骨的酸楚。
又癢又疼,難以忍耐,還有鬼氣侵襲着四肢……
整個人昏昏沉沉間,他知道箫初琛來過了,知道自己這次的鬼毒壓不住了。
他也知道,北宮亂了。
可他畢竟是北宮之主、踏月仙尊,他們就算是已經開始争權奪利了,還也得管着他,照顧的事也是一點沒怠慢……
是啊,誰會和一個将死的人計較這些呢,畢竟是這個将死之人之前的放縱,才讓他們有了争權奪利的機會。
好像已經由秋入冬了,葉夙想,也許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葉夙又想到了箫初琛:嗐,突然想起來,還沒告訴他,那棵花樹的修補辦法自己找到了呢。
還好自己現在失了情緒,不然會很難過的吧,記憶裡他真的好愛那個人,一定舍不得就這麼離開了。
他想,要是箫初琛來看他,就告訴箫初琛自己喜歡他吧,不然自己肯定是會遺憾的,雖然……
遺不遺憾自己也感受不到了。
鬼毒反反複複,葉夙疼得有些麻木了。
突然間,他渾身上下潮水一般連綿不絕的疼痛都退了下去,像是有暖陽裹住了身體,整個人不由放松下來。
葉夙的困倦立馬湧了上來。
下一秒,身體像是有刀在割一樣泛起疼。
不隻是感受到了疼,他似乎感覺到皮膚被割開了——薄薄的刀在剜去他的血肉,鈍厚的刀在磨着他的骨骼。
身體已經疲憊不堪了,可痛苦不斷刺激着他的神經。
雙重折磨,真夠狠啊……
葉夙不知道這種情況持續了多久,有一天他迷迷糊糊聽見了一個溫和悅耳的聲音:“差一點點了,再晚一點,本殿也救不了。”
再之後,葉夙沒了意識。
等他再一次醒過來,是三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