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箫初琛便離開箫府啟程回上清。
“箫師弟回來了?”葉琯歌一臉興奮,跑過去挽上他的手,“事情如何?”
“挺順利的。”箫初琛擡眸看向葉夙,後者抱臂站在一旁,嘴角噙着笑意,箫初琛的語氣不自覺柔和下來。
“順利就好。”葉夙似笑非笑的掃了葉琯歌一眼,接話,“師弟年及弱冠,過幾天記得去心魔陣走一趟。”
“……”
不隻葉夙講了這件事,隔天沐清河也遣人來通知他,讓他有空去闖一次心魔陣。
箫初琛縱是再不情願,也隻能去了。
也許對于他會見到的對象,他從一開始就心知肚明,所以才會抗拒吧。
心魔陣才啟動,箫初琛便昏迷不醒,他在幻境裡,再一次見證了母親的死亡……
“哥哥你音律修得極好,去給箫師弟彈幾遍《清心曲》如何?”
聽聞箫初琛昏迷的消息,葉琯歌一臉愁苦很是坐不住,見葉夙還有心情翻琴譜,幽幽道。
葉夙翻書的手一頓,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随你啊,我都行。”
葉琯歌的眸子閃了閃,最後笑着道:“好啊,我們找師尊說去幫忙吧。”
“嗯。”
葉夙點頭,收了一旁擺着的七弦,和她一道去找沐清澤。
沐清澤應得爽快,他忙,沒那麼多心思照看箫初琛,旁人來他又不放心,他們兩兄妹主動來幫忙那再好不過了!
葉夙擺好了他的七弦,葉琯歌沒事幹,拿了本書陪他坐着。
屋内氣氛極好,兩人心裡同時翻起了苦澀——情從何起,緣為何聚?
心魔空間裡的箫初琛看着眼前的女子,想張口應一句好,被突然傳入的琴音平複了心緒——
這是幻境,是心魔陣的衍物,眼前人是心魔,不能應她任何事情!
這麼想着,箫初琛眼中多了些清明,不再去看她。
箫初琛告誡自己——不要被那張臉蠱惑了!
“晚兒為何不看娘親?晚兒也嫌棄娘親是嗎?”
“白輕穜”的聲音凄切,讓箫初琛有些不忍,他知道這是幻境,但,心魔她幻化出來的人,是他生母啊!
“白輕穜”走到他身邊,伸手環抱住他:“我的晚兒啊……”
箫初琛死咬着下唇,最後沒忍住,伸手回抱她。
女人的手輕輕撫摸過他的長發,“晚兒,娘親一個人好苦啊……”
箫初琛閉着眼沒說話,破心魔陣唯一的辦法是把眼前人斬殺,但隻要不回應心魔說出的任何話,賴着也沒事——
那就讓他再賴一會吧。
“晚兒陪陪娘親吧,晚兒……”
箫初琛就這麼聽着她說話,也不出聲,他的娘親貴為無妄閣大小姐,哪有這般怨婦情結。
可是,他真的好久好久沒見過娘親了,他不想動手。
“晚兒,娘親一個人好冷,你來陪陪我吧,和你爹一起吧……”
箫初琛還是抱着她,斂着神色依舊不答話。
也就刹那間,他覺得抱着自己的人換了,變成了一個冰冷卻帶着溫情的懷抱,他聽見那人喊他:“阿晚……”
“阿晚你快點醒吧,大家都在等你,師尊是,我也是……”
亦晨!
箫初琛猛地推開身前人,入目依舊是白輕穜那張臉,她絕美的面孔上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受傷:“晚兒。”
箫初琛定神,召來了疊月,再沒猶豫的一劍刺了出去。
看見她臉上那抹不可置信,箫初琛抿唇,最後道:“抱歉,娘親。可是我的心上人還在等我回去。”
是了,能讓箫初琛心甘情願放棄眼前任何事物的,不就隻有那個葉夙了嘛。
幻境破碎的最後一刻,他聽見有人問他:“晚兒,你會幸福嗎?”
“也許會的……”
他體内的伏想提醒他别開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隻能暗自歎息,看來這一劫他躲不過去……
心魔的詛咒啊……
回答了,那真的這輩子别再想能有什麼好事發生。
*
門外,葉琯歌虛倚着門框,葉夙的低語她聽得一清二楚。
葉琯歌站了好一會,才走開,哥哥啊,你這麼喜歡他,琯琯很發愁欸,你讓琯琯拿他怎麼辦好呢?
沒人知道葉夙的琴聲響了一晚,琴聲凄清足以使聞者落淚。
葉夙算着時辰收了琴,不過一刻鐘葉琯歌提着食盒來了:“哥哥,你吃點東西回去睡覺吧。白天琯琯守着就好。”
葉夙沒怎麼遲疑,點頭應了,他着實是累了,不止因為沒睡。
葉夙走後,葉琯歌慢悠悠收拾了桌子,把食盒送回了膳堂。
回來時便看見箫初琛半躺在床上,已經醒了。
“箫師弟醒了?”葉琯歌一副欣喜的模樣,關心道,“可感覺有什麼不适?要不要我去喊師尊?”
箫初琛猶豫一下,把到嘴邊的“不要”咽了回去:“通知一下就行,我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