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川有些意外，扭頭，“看着不像。”

“好多人都這麼說，你呢？”餘煥抿了抿唇，笑起來時左頰上有個酒窩，看起來确實像剛畢業的大學生。

“我？”季景川沖他眨眨眼睛，“你猜？”

他擡手解掉西裝紐扣，手上戴着一隻低調奢華的腕表，修長的手指十分好看，季景川雙腿微敞着，明明是很随意的姿勢，卻隐隐帶着一股壓迫。

想必他三次的工作很是厲害。

餘煥眼裡的驚豔不加掩飾，他認真想了想，說：“你比我大吧，但應該也大不了多少，29？30？”

季景川笑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餘煥打量他的反應，摸不準自己說得對不對，怕冷場，索性也不繼續糾結這些，自顧自打開話題，“那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啊？”

季景川還想來一句你猜，卻見原本繞去舞池的莊柯原又繞了回來，急吼吼往他旁邊一坐，“壞了川兒，邱甯過來了，馬上到門口了。”

季景川臉上挂着的笑容有一絲絲皲裂。

“他怎麼知道的？”

“那我咋知道。”莊柯原罵了聲，操心道，“别管這些了，你趕緊先走吧，别再讓那冤家纏上！”

“你們說的邱甯是？”餘煥适時插進話題。

這時酒剛好端上來，季景川将其中的一杯拿起抿了兩口，扯出一抹恰到好處的微笑：“前男友。”

餘煥被這笑容閃了下，眼神都直了。

都火燒屁股了丫還不忘亂撩，能不能收收！莊柯原嘴角抽搐，摸出手機問剛才通知他的哥們邱甯人到哪了。

“今天就到這兒吧。”季景川把酒杯往桌上一擱，抓起手機起身。

餘煥一下站起來，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連對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嘴唇開合半天，終于在他轉身邁步之際開口：“可以加個微信嗎？”

季景川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拍着莊柯原肩膀說，“那兩杯我朋友請客，祝好夢。”

莊柯原簡直沒了脾氣，瞪了他一眼，拉着想要擡步追上去的餘煥，哼笑着說，“來繼續，我陪你喝。”

季景川從後門繞出來，邊系紐扣邊納悶兒邱甯從什麼地方得到的消息。

今晚和莊柯原出來玩是一時興起，半小時前，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會出現在哪裡。

季景川是個gay，這些年男友也換過不少，跟邱甯是三個月前認識的，那時候距離他上一段戀情結束剛好半年。

邱甯本不是季景川的菜，比他歲數小不說，還愛撒嬌，有小脾氣。季景川家裡還有個鬧騰的弟弟，一個祖宗就夠他煩了，再找個這樣不太成熟的弟弟談戀愛，會把他逼瘋。

究竟為什麼答應跟邱甯在一起，他也說不上來原因，但總之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後門這地兒少有人來，外頭的街道有些荒涼，路燈燈光也暗。季景川找了根看起來比較幹淨的路燈杆子靠着，燃了煙，點進打車軟件叫車。

藍色指針轉了30秒後，有司機接了單，地圖顯示距離他兩公裡，大概7分鐘後到。季景川瞥了眼車牌号記在心裡，切進微信回客戶消息。

目前手上有兩個案子，都是民訴，任務比較輕松。

酒吧後門開了又關，緊接着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很輕。

以為是出來丢垃圾的服務員，季景川頭也沒擡，繼續回着消息。另外一個案子的原告要撤訴，當事人發了一長串語音過來确認事項。他懶得聽，全點了轉文字。

“轟——”

摩托車的引擎聲響起。

回完消息，季景川叼着煙環胸，單腳支着，半垂着頭盯着地上的影子，覺得有點困了。

“沈奕！”一道女聲追着出來，“這是我今早跟姐妹們出去玩買的大閘蟹，還剩了點，你拿回去吃。”

“我不吃蟹。”

不溫不火的聲調傳進耳膜，季景川咬着煙直起身随意瞥過去，目光就是一頓。

摩托車上跨坐着一道年輕的身影，身型比例優越，側臉線條優美而輪廓分明，一身簡單的黑色T恤長褲，衣服下擺紮進褲腰裡，長腿撐在地上。

“我不管，拿都拿來了，你不要就扔了。”女人不由分說地将東西往摩托車龍頭上一挂：“對了，回頭去我家把落下的衣服帶走。”

“衣服我不要了，記得結工資。”

“我又不會欠你的。”女人不耐煩地揮手：“……趕緊給老娘滾！”

年輕男人嘴角冷淡地扯了一下，轉手扣上頭盔手握上油門，俯身。季景川反應過來盯着人看太久，正打算收回視線，卻一下對上了雙犀利而冷漠的黑眼睛。

那一瞬間，季景川呼吸一窒，困意全無，但不待他有所反應，對方已經拉下了護目鏡。

從兩人對上視線到轟油門上路，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那人動作連貫，絲毫不拖泥帶水。

剛才那一眼，對方像是看到了他，又像是沒有。

“滴。”打的車到了。

季景川渾身一震，恍然才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