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成泰的表情更不以為然了,他似乎有滿肚子的話要說,最後都忍下去了,隻是四處看了一眼,才低聲道:“老張,别怪做兄弟的沒勸你,現在跟那位走得近不是好事,至少過段時間你再巴結。”
張高驚愕:“過段時間?過多久?”
“就是多一段時間……你先留意何飄飄的下場,再說吧。”呂成泰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話,轉頭就走了。
留下的張高呆在原地,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狂喜地笑出來。
他是被魏臨頤一手安排到徐燕昭身邊的不錯,但他背後真正的主人其實是顯國公。事情果然如國公所料!徐燕昭出宮的目的不單純!呂成泰必定是發現了什麼,因此無視徐燕昭的拉攏,立刻與徐燕昭劃清界限。
能讓呂成泰擔憂的還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徐燕昭與世家權臣作對。這說明,徐燕昭是沖着調查永定侯之死去的!
張高幾乎迫不及待就要把這消息報告給顯國公,但時間實在太緊了,他隻能先跟着巡街去。
心不在焉地跟着巡了半個時辰的街,張高才又發現了不對:他們這一共才五個人的小隊,竟已分裂成了三個小團體。
徐燕昭一直在試圖跟呂成泰緩和關系,但呂成泰明顯要劃清界限,不僅自己一句話不答,同時勒令周甯全不許搭理,竟連暴露兩人的關系都不顧了。
雖然有心人一打聽,就知道周甯全的母親,如今江南周家的家主周六娘子,與呂成泰那被送去家廟出家的生母有點交情。但呂成泰平時都藏着掖着,周甯全也一向低調做人。
如今全然不顧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事情真的大條了!
張高看看自成一國向來誰也不搭理的布瘸子,又看看故意用布瘸子隔開徐燕昭的呂成泰和周甯全,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他不敢貿然行動,隻捱着時間,好容易等到這天巡街完畢,張高迫不及待地用了暗号,求見了顯國公。
這是張高長這麼大第一次見顯貴,暗地裡将話在肚子裡排演了無數遍,生怕貴人有問題而自己回答得不利索。沒想到顯國公聽完,連眼皮都沒擡一下,隻是他身邊的管家道:“行了,你下去吧。”
就這樣?張高難以自制地在臉上露出失望之色。
雖然一閃而過,但管家還是察覺了,他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大概四五兩,抛在地上,道:“這是國公賞你的,拿好,以後這點小事,直接禀告小郎君便可。”
張高控制不住地去撿銀子,心中又是覺得屈辱,又是不甘,鼓起勇氣問道:“小人鬥膽,敢問小人是否可以借機接近徐娘子?”
管家似乎對他的膽大妄為吃驚了一下,冷笑道:“等你能接近得了,再說吧!”
語罷直接喊人進來。
等張高被攆了出去,門關好,管家才躬身道:“國公,事情果然與周尚書預料的分毫不差!”
徐燕昭接近何飄飄果然另有目的,但她身邊沒有可用之人,擔心何飄飄不願與她來往,想利用呂成泰公子哥的身份。呂成泰如今大約是發現了蹤迹,所以不願再與她來往。
“範侍郎那邊應當已經行動了,咱們該如何?”管家低聲問道,“難道真的讓姓範的木頭把這次的功勞都搶了去?”
“範平那一個蠢貨,能成什麼事?别的不說,若是姓何的婊-子要見周尚書,難道範平也引薦上去?刑部侍郎與戶部尚書有來往,像話嗎?”魏方峪拈着胡子冷哼着,“他一個人成不了事,最後還得求到我這裡。倒是趁這個機會,需好好試探一回徐燕昭。”
她出宮目的清晰無比,就是為了調查她父親之死,可她的一系列動作卻十分令人費解。先是裝天真嬌蠻,後扮狂浪放誕,難道真的是因為何飄飄身份特殊?
可她直接找上你何飄飄的動作,又像是早已知曉何飄飄的身份——連他、周尚書,都不曾知曉淩肅之事,更不知道淩肅還有個女兒流落在外。她是怎麼得知的?
若是她有手段,早已開始調查,為何動作如此迂回?她手上,究竟有多少勢力?
趁此機會,得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