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燕昭的決定時,香盈跟疏影都擔心何飄飄能不能明白信中的暗示,也猶豫是不是真的偷聽一次就可以了。
“淩小娘子不是咱們的犯人,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咱們不能把她當犯人似的盯着。”徐燕昭如是解釋,見她們不理解,便同她們打了個賭。
如果何飄飄看出了信中的暗示,她們就……
“嗬!”奉伯有事進來禀告,一看院子裡,吓了一跳。“做什麼呢這是!小姐又胡鬧你們?”
院子裡,香盈穿了男裝,握着洞箫,疏影換回了女裝,抱着琵琶,一副要奏樂的樣子。
“沒事,奉伯,她們打賭輸了而已。”徐燕昭笑道,趁着疏影坐在席子上,又去摸摸疏影的頭。
“小姑娘家家的,整天闆着臉,開心一點,看開一點嘛。”
她倒是看得開。
奉伯歎氣,在婉轉柔和的樂聲裡彙報消息:“那厮進了個院子與人會面了,與之見面的人,我認出是刑部左侍郎範平的心腹。小姐,是不是趁早……”
“範平也不過是周仲溪手下的一條狗罷了。”徐燕昭擺手,“盯緊就行,暫時不要動。何飄飄不是傻的,對方擺出舊人這點,想騙她的證據,她想将計就計。先看看她怎麼打算吧。”
“是。”奉伯對她一向言聽計從,隻是心中免不了擔心。
何飄飄年紀尚輕,又滿腔怨憤,隻怕容易被人刺激,遇上危險。
“不消慌,有我在呢。”徐燕昭安撫道,伸了個懶腰。“周仲溪想讓何飄飄厭惡我,我得幫他一把。”
“啊?”香盈一時不解。“夫人,你怎麼還幫起那老匹夫來了?”
“山人自有妙用嘛!”
“可是你藥也送了,何姑娘不願意見你,蔣大人也……”
“我又不是隻有找上門這一條途徑,是吧?”
徐燕昭說着,上值的時候,就去找了呂成泰。
“呂公子?”
呂承泰頂着一臉憔悴和黑眼圈看她,眼中幾乎有恨意:“……”
這厮無意間吐露一點秘密,吓得他回去翻來覆去跟表弟商量,惹得幾天也睡不好。她倒好,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
“呂公子?微敏兄弟?來來來。”徐燕昭扯着他的衣袖,不由分說就把人扯走了。
呂成泰試了試,這位祖宗手上用了内勁,他竟然掙脫不得,一路給扯到了角落裡。
“您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幫何飄飄,但是那位美人呢,最近不如何待見我,所以……”徐燕昭拍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且誠懇地說:“看你的了,微敏。”
呂成泰忍不住肩膀微動,躲開她的手了:“娘娘,你放過我吧!”
“呂微敏,你裝什麼呀?”徐燕昭笑嘻嘻地揭穿他:“你要是怕連累家族,今天有一萬個理由不來當值巡街,你為什麼來了?你扪心自問,是你的前途重要,還是你家族重要?”
這話若是問别人,隻怕立刻能吵一架——誰跟家族還不是一榮俱榮了?
可偏偏呂成泰答不出來。
他……是庶子。
其實大梁的嫡庶之分并不緊要,關鍵還是看生父的地位和生母的家族。隻要父親夠顯赫,庶子娶郡主也不是沒有。但那是别人家,不是宣甯伯。
宣甯伯跟宣平伯在京城号稱雙壁,都是貴族中名聲狼藉之輩。
宣平伯狼藉在一個“色”字,宣甯伯狼藉在一個“财”字。
貪财,甚至為了圖謀妻子侍妾兒媳婦家的嫁妝,府裡有數不清的女人,生下了不知多少個兒子。一旦女人沒有了利用價值,她的孩子也會一無所有。
呂成泰就是這麼個母親與外祖父斷絕關系,在宣甯伯府一無所有的庶子。
他不驚訝徐燕昭能看出來。畢竟一個伯府公子,若不是走投無路,怎麼會當個金吾衛巡街呢?
顯國公府的公子,可是一出仕便是金吾衛中郎将,沖着金吾将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