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賀家村還算平靜,買下崗位的人住進賀家村後沒鬧什麼幺蛾子。
農場的上百畝土地被細緻劃分成幾個大區域,分别種上了南瓜、紅薯、土豆和大白菜。一切準備工作就緒,隻待種子發芽,農場的員工們難得有了一段清閑的時間。
然而這份清閑并沒有持續太久,一場關于賀家村養殖場建設的會議瞬間引得衆人人心浮動。不僅一部分村裡人想換個輕松有油水的活,縣城裡的人也對養殖場裡的工作崗位虎視眈眈。
一時間找關系的找關系,送禮物的送禮物,看熱鬧的看熱鬧,隻有兩百多位常住民的賀家村頓時熱鬧地像一座千人小鎮。
賀隽夏一家就屬于看熱鬧的那批人。
曾秀平和賀成材都是小組組長,他們的基礎工資比組員高了快一倍,作物收獲時還能拿1%的糧食提成,就沒想過換工作崗位。
再說他們打小就在地裡幹活,幹了大半輩子,早已習慣這種工作強度,離不開也不願意離開自己賴以生存的土地。
賀隽夏也不打算摻和進去。
他很有自知之明,賀家村的人是沾了土地征收的光才能得到一份農場的工作,否則這些崗位早就被大大小小的關系戶占滿了。
就算會分幾個懂養殖知識的村民去養殖場,也不可能是年輕力壯的男性。
……
一天下午休息,賀隽夏嫌外面太熱,沒和賀隽秋去山上打野柿子,領了這周的工資就留在家裡“訓練”兩隻小狗。
兩隻小狗已經胖了一大圈,小短腿撐着肥嘟嘟的身體,小屁股和尾巴一扭一扭,像兩顆大糯米團子。
賀隽夏用肉骨頭逗弄兩隻小狗,烏雲突然狂吠出聲,芝麻也跟着叫了起來。
“汪汪”“汪汪汪”
小狗崽的聲音清脆稚嫩,聽起來沒有半點威懾力,反倒讓人覺得可愛想逗弄。
賀隽夏一手揉一隻狗頭,鐵質的外大門被人砰砰敲響,力道很重,像是有什麼急事。
賀隽夏問:“誰啊?”
他很确定不是家裡人,不然芝麻和烏雲不會同時大聲叫喚。
“小夏,是我,賀根,我婆娘摔了,要借下你們家的三輪車送她去醫院。”
賀隽夏立刻起身開門:“我跟你一起去。”
賀根滿頭大汗,急得都快哭出來了,看見他就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嘴裡不停地說着謝謝。
“快快快,嫂子在哪?”
賀根跑在前面帶路,賀隽夏飛快地蹬三輪車跟着,路過正在村裡巡邏的士兵時,他連忙招手喊道:“賀根他老婆摔了,來幾個人幫忙送她去醫院。”
巡邏隊的人聽見聲音馬上跑過來,一行人快步朝賀根家沖去。
賀根的老婆洪芝芳臉色蒼白地倒在地上,不停地喊着肚子好痛,地上流了一灘血。
好在村裡的老人聽見動靜連忙趕過來幫忙,知道兩個小年輕慌了神手足無措,在賀根出去借車時就麻利地準備好了生孩子需要的東西。
有人在硬邦邦的車廂裡墊了一層厚棉被,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托起洪芝芳把她放進三輪車,賀根的懷裡也被人塞了一個大包。
賀隽夏看人躺穩了馬上用力蹬三輪車,但車裡躺着一個成年人,蹬車需要的力量比空車時大了好幾倍,速度提不上去。
賀隽夏轉頭喊道:“來幾個人在後面推。”
話沒說完立即有四五個小戰士抓住車護欄。幾個人一邊推一邊跟着車跑,三輪車的速度總算提了上來,沒過一會就駛出了賀家村。
洪芝芳躺在車裡,下腹的痛苦和持續的失血令她頭暈目眩,眼裡隻能看見模糊的影子。
她是個很年輕的姑娘,隻有23歲,去年六月才嫁到賀家村。如今突然遇見這種情況,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賀根,我是不是要死了。”
“媽,媽,你在哪裡,賀根,我媽呢,我要見我媽。”
“我要回家,好痛,我要回家。”
哀叫痛苦的聲音耳不忍聞,賀隽夏試圖安慰她,但洪芝芳完全慌了神,根本聽不進去,隻不停地哭喊着要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