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一臉誠懇地看着席英雄。舔了下唇：“二哥，我跟你說個心裡話。我就是看你這人老實、踏實。我一直覺得，你和喜紅姐就是有那麼些疙瘩，也該解開。你說是不？哪怕日後做不得兩口子了，也沒得做仇人的。我不是說我多了解她。畢竟你們在一起快三十年了，人的一生有多少三十年啊？這都半截黃土快埋到脖頸子上了。是不？”

席英雄看着她，聽着那軟聲細雨的眨眨眼木讷的應了一聲：“你……知道……各莊……你家那邊，原先那個趙會計嗎？”

“你說現在各莊鎮的财務科趙科長？”

“啊……啊！”席英雄點點頭：“他是……趙喜紅他們家最開始給她說的人家。當時，他們家看不上我。覺得，我上面有大哥下面弟弟妹妹一堆，家裡地又少，人也沒文化。我娘看上她了，去找了媒人說親，結果被拒絕了。當時，說的就是那個趙會計。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突然變了。她懷二娃子的時候，我那段時間去給木匠那邊做幫工。那個趙會計經常去找她。一來二去的……就……唉！”

他又重重的歎了口氣，手指捏着酒盅一口辛辣的液體下去，各種滋味在胸口盤根不去。

孫寡婦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那時候還沒有嫁過來。她重新給席英雄倒上酒，也給自己滿上一些：“喝酒喝酒，不想這事情了。想了難受，咱也想不明白。可我說，喜紅姐不是那種人。”

“可你覺得，二娃子像我們倆誰？”

孫寡婦被他這麼一問，一時間也有些征愣。她腦子快，見過的市面也多。眼神轉了一下：“二哥，你說……你家這些孩子，除了大娃子其他我都見過。大丫兒的性格，多像你一些，長得也像你。小姑娘那時候上小學帶個紅領巾，我看着就覺得挺稀罕的。喜紅姐是鵝蛋臉兒，你是個長臉，大丫兒和二敏長得都是長臉。就是二敏那孩子太瘦了，看着就是個尖下巴的瓜子臉。就是春麗這小妮子，看着也是一張美人臉。這眉毛眼睛，一看就跟你一個樣兒的。就是二敏那性格，看着就跟喜紅姐一樣。唯獨這二娃子，我也看不出來他像你們誰的。”

“是吧！”席英雄一臉的悲傷的拍了自己大腿一下：“你說都是莊稼人，他小時候說是身子不好，早産兒。可再咋樣，咱這樣的地方哪兒能養出他那樣白淨的？我看着就覺得，像那個……那個……哎呀！”

他不好在孫寡婦面前說難聽的話，畢竟這個女人對他是真好。孫寡婦卻單手在桌邊撐着頭：“可他也不像喜紅姐啊！都說閨女像爹，兒子像爸。你看我這倆，你都見過的。大丫兒像不像那個王八蛋家的？你不說别的，就說遮住嘴巴那半截，看着和孫亮那混蛋玩意兒像不？是不是他們老孫家的？”

聽她這麼一說，席英雄雖然有些微醺，但腦子還在轉。他用力點點頭：“像啊！咋不像，一看就是孫凱勝那家夥的種。彤彤，看着就像你。但也能看出老梁的影子。那腦袋，那走路的架勢。跟他爹一樣一樣的。”

“可你說，你家二娃子像誰？外甥像舅，村裡老趙家那麼多爺們兒，他像哪個？再說那個趙會計，人我是見過的。也不像啊！那人大方臉，黑不溜秋的。他們家就沒白淨人。我說，不如明天把二娃子也喊上。這檢測一起做了。”

“我是被那丫頭弄得激将法，她搞了個警察過來。你說……我這是不得不去。你喊他幹啥？”

“我懷疑，你們當初抱錯孩子了！”孫寡婦的這個想法，弄的席英雄一哆嗦。原本帶着的酒勁兒也醒了，他瞪大了眼睛：“咋還能抱錯呢？”

“咱們自己在家生的，肯定是抱不錯的。但是二娃子不是醫院生的，說是早産兒還住院了嗎？萬一呢？”孫寡婦越說越覺得可能是這樣的。她挪了挪，從炕邊向内繞過桌子挪到席英雄身邊：“明早兒跟喜紅姐說一下，二哥你自己想一想。那孩子哪裡像你們倆的？不說你們倆，都說外甥像舅、侄子像姑的。這孩子像咱哪個姑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