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一臉慌亂的樣子，徐敏也覺得有些不好處理。她詢問佩蘭：【下面做什麼？】

【看衙役怎麼處理了！】佩蘭輕笑一聲：【主人不要出聲，隻是看着就好。】

【看着能解決問題嗎？】徐敏有些不解，這種謠言如何會因為這麼一次喊警察就能解決？

【如果隻是解決謠言，并不需要如此。找衙役，是因為主人您日後就要自己頂門立戶了，會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謠言有的時候，會形成最鋒利的刀刃。雖然說，三年之後大家各奔東西。可謠言卻不會因為時間而消失，反而會因為時間，而變得真實。主人，說的人多了哪怕是謊言也會變得真實。不是的，也會變成是。您無法預知，您未來是否會同這裡的學生進入同一所大學。他們會将謠言，當做真實可靠的消息提供給主人可能遇到的老師、朋友，甚至是可能締結婚姻關系的人。到那個時候，主人可謂百口莫辯，那時您又當如何。現在告訴他們，傳您的謠言要面臨的風險，那麼日後他們再談論主人，就會說出不同的信息出去。】

聽着佩蘭一字一句的解釋，徐敏抿着唇盯着席春花沒有出聲。席春花看着一邊冷着臉的校長和警察，有些不知所措的四處看，希望能夠找到同盟人。很可惜，沒有！

她一臉慌張的看着校長和郭保全：“我沒說謊。就是全村都知道。再說，你自己家做了什麼你自己不承認嗎？你敢說二叔和二嬸沒有給你談親，沒有拿人家三千塊錢？”

“她敢不敢說我不知道，你這孩子倒是挺敢說的。”郭保全看着眼前的女孩兒，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道你這書是如何學的。于校長，不能隻關注升學率，孩子們的普法教育也得跟上才可以。你看看這像個什麼樣子？污蔑他人也就算了，傳謠言也是違法的竟然也不知道。我今天才見了這孩子的爹娘，是有些問題。”

聽到這個，席春花瞪大了眼鏡一臉期待的看着他，以為會峰回路轉。結果郭保全歎了口氣：“她爹娘今天上午去大隊辦的離婚手續。這孩子也是可憐，現在獨門獨戶的。竟然今天剛回學校，就被人欺負。”

于鳳仙被他的話說的有些落不下面子，原本氣憤徐敏沒事找事弄了警察過來，晚飯都吃不好。但看着席春花的表現，又覺得這個更加紮心。

她深吸了口氣：“席春花，道歉！徐敏同學沒有追究你的法律問題，就是希望你給她道個歉。這周末回去給你爹媽說一聲，下周一過來學校一趟。”

席春花聽着校長的話，張了張嘴然後看着徐敏嗚咽的哭了出來。她都不知道怎麼了，她說實話憑什麼要道歉。

“你似乎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嗎？”徐敏緩慢開口，将腦海中佩蘭的話提煉一下改成自己的說出來：“我爹娘是離婚，還是之前，從我們同學、同村的角度來說，是和你爹娘一個輩分的人。我爹和你爹，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按照血緣，我爹是你的長輩。可你對我爹娘說了什麼？席春花，說話是要負責任的。你覺得，你說的謠言都是真的，是因為你覺得那是你爹娘或者你從别人那裡聽來的。你覺得可以用此來貶低我，可以獲取成就感。但你要明白，我們不是生活在舊社會。哪怕是舊社會，也要講究宗族禮法。大不敬之一就有不尊敬長輩。你公然在食堂說我父母賣了我，還有理有據的說，他們收了人家三千塊錢将我賣了。警察叔叔說我改名換姓獨立門戶，你竟然說我父母将我賣給了一個姓徐的人。不管是哪個說，你都在誣賴我的父母是人販子。你是個什麼意思？我讓你道歉，難道是冤枉你了嗎？”

她一字一頓，詞語緩慢而铿锵有力。聲音清亮，卻如同醍醐灌頂一樣将低頭小心偷聽和觀察事态的人喚醒。

之前他們和于鳳仙一樣，都覺得趙家堡的這個席二敏沒事找事。可仔細聽了前後因果，突然發現如果事情落在自己身上，可不是簡單地道歉那麼簡單了，不撕了對方算是便宜的。

席春花哭的稀裡嘩啦的，還帶着哽咽。她抽噎着：“我不道歉，我又沒說謊。”

“那你跟我走一趟吧！我給你們村長打電話，讓你爹媽來領你。”郭保全也沒客氣，他覺得可以趁機将這個姑娘弄成典型。這幾年周圍發展太快，很多家長都忙着賺錢，孩子往學校、家裡一扔就完事了。可以說十分不負責不說，學校為了升學率為了成績績效考核，别說普法了估計這些小孩兒私底下更過分的事情都做過。

席春花一聽要去公安局，頓時不樂意了。她哇哇的哭着，蹲下身抱着桌子腿不松手。一邊哭一邊嚷：“我不要去吃牢飯。我又沒犯法。哇……”

她一邊哭一邊緊緊蜷成一團，徐敏聽到佩蘭說：【主人，跟校長和警察說，随她去吧！隻要她願意道歉，就不追究了。這要鬧着，同學飯都吃不好不說，還耽誤晚自習。】

徐敏眨眨眼，眼神中閃了一下。前面得她不是很明白，可後面這個有些能夠理解。她洩了氣一樣的落下肩膀：“警察叔叔，算了吧！她這樣，怕是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裡的，書是白讀了。我就是氣憤她說我爹娘的事情。我是獨門獨戶，獨立了，可我爹娘到底是生養我十六年的人，我不喜歡有人這麼說他們，不尊重也不體面。但她這個樣子，怕是到明天早晨都不會道歉的。算了！我不跟傻子争辯。再說，現在這個時間，耽誤大家吃晚飯不說，高三的學長學姐還要晚自習沖刺呢！沒必要因為她浪費大家的時間。”

郭保全看着她，徐敏回了他一個無奈的表情。郭保全卻不想就此放過，但高三學生複習這一點他也明白重要性。他沒好氣的瞪了蹲在那裡的席春花一眼：“我明兒跟你們村長說說，讓她家長來一趟局裡。你今天不是剛回來，吃飯了嗎？”

“我吃完了！”

“那也趕快回宿舍休息休息，複習一下功課。”郭保全用手指隔空點了點蹲在那裡不敢擡頭的席春花，給了校長一個眼神兩個人一起離開了。

徐敏看着蹲在那裡不動彈的席春花，神色漠然。她沒有多說，也是轉身就走了。

佩蘭說，已經沒有必要跟這個人再次接觸了。日後會形成不同的人生，連交際都未必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