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山家裡有單獨的空房間,原本是留給兒子兒媳婦回來住的。不過眼下也沒人回來,就給趙喜紅空了一間沒床隻有炕的屋子。早早的他老婆就燒了熱炕,驅走屋子裡的潮氣。
這房子是當年花了一千多起的大房子,前年重新找人刷了漿看着還算新。趙喜紅一直很羨慕,不說别的,每個房間都有一個點燈,屋頂還吊着大風扇。夏天熱的時候,一開整個屋子都涼涼的。
隻是可惜,她養的幾個孩子都……眼下這二妮不錯。但也不知道,不錯到什麼時候。這母女倆有了嫌隙,早晚還是要繃開,不過是時間罷了!等哪天再發了事情,這二妮怕是要翻舊賬的。
她不怕翻舊賬,隻是一想到老二做下的這事情,就難受的心口疼。
席春麗聽說自家老娘回來了,連忙從三姨屋裡出來:“阿娘!”
“你進來!”趙喜紅朝她招了招手,等她進屋拿了新書包和衣服還有鞋給她:“你二姐給你買的。”
“她哪兒來的錢?賣給鄭瘸子的?”席春麗這話一出口,趙喜紅就啪叽拍了她肩膀一下:“說什麼話呢?你二姐就不能掙錢了?這是她掙的買命錢,你個沒良心的。”
“我又怎麼了嗎!”席春麗癟了下嘴:“村裡面都說,二姐賣了三千塊。結果人跑了,還是人家孫寡婦給的錢貼補上的。我又沒說錯。”
趙喜紅一聽這個,頓時火上了頭。她抄起一邊的掃炕掃帚就着席春麗的屁股蛋就是兩下子。打的她哇的就哭出來。這哭聲,驚動她大嫂和她三女兒出來。
“咋了憑啥打孩子啊?”
“你聽聽她說的是人話嗎?我今天去送二妮兒去學校,人家二妮兒好好地給她買了東西,這沒良心的說了個啥?”
“哇……舅媽!”席春麗轉身抱着大舅媽的腿哭的稀裡嘩啦的:“我又沒說錯。村裡人都那麼說的,我就跟着說了,她憑啥打我嗎?又不是我搶了人,你自己沒得本事讓爹跑了,還打我!”
“你聽聽,嫂子你聽聽……她這是什麼話?”趙喜紅被她那話戳的心窩子疼,捏着掃炕掃帚敲打着炕邊發出棒棒的響聲。
孫梅皺眉看着席春麗,到底是小丫頭蛋子。不點點兒的個兒,此時哭的一臉鼻涕淚的。她有些嫌棄的撕開她:“這話是你能能說的嗎?村裡人說啥,你就跟着說啥?”
“我……我就是那麼一順口嗎!”席春麗聽着大舅媽這麼說,瑟瑟的縮了縮肩膀。低着頭不吭聲。那樣子,看着就讓趙喜紅想起自己那個二兒子。
她捏着掃炕掃帚的手緊了緊:“她說村裡人都說,二妮兒跑了鄭家要人沒要到。是孫秀娥給的錢擺平的。這是啥意思?我拿了鄭家錢不給,還賣個男人?”
孫梅聽她說也有些生氣,到到底是上了歲數的人見過的也多。她用手指戳了戳席春麗的腦袋:“村裡的閑話是你們小孩兒能說的嗎?淨跟着不學好。别讓我知道下一次,小心打爛你的屁股。”
席春麗抖了一下,小聲的應了一聲。她癟癟嘴。孫梅則勸趙喜紅:“你也是,随便他們說去。日子是自己過的,說兩句閑話還能讓你少了啥?不搭理就是了。過一陣子,再看看外面有沒有好的,相看相看日子過得好起來,他們能說啥?再說,這事情本就是那席老二做的不地道,你看他們能招搖到什麼時候?”
“我就是生氣,别人說也就算了。她二姐這孩子拿命掙了些錢,這眼下脫戶獨門獨院的,起房子上學啥不用?還想着給她妹子買衣服書包,結果她來了個啥?”趙喜紅抿着唇,皺緊了眉盯着席春麗看了許久。原本要拿給席春麗的東西往炕裡面一扔,順帶着也扔開那個掃炕掃帚。
孫梅聽自家男人說了一嘴,具體的也沒了解多清楚。隻是知道吃了晚飯,待會兒去孫寡婦的小賣部去一趟,給姑子做個勢。不過前後想一下,也覺得這小兒的有些過分了。也不知道從哪裡學的壞。
“我說你哪兒的錢拎了這麼一大包回來。”她說着過去打開看了看,有布料也有棉花。看着就是準備做過冬衣服的。算了一下錢,覺得這是不少。又有些好奇,坐在一邊拿着那小書包看了看:“她怎麼來的錢啊?”
“跑山上去了,掉到天坑裡面!”
“嚯!這還能囫囵着走出來,也是命大了。你大哥說,是找了市裡的警察回來的?她膽子倒是大。”
“可不是嗎!”趙喜紅歎了口氣:“我見她那會兒,完整的跟沒事兒人一樣。衣服也洗了個幹幹淨淨的,人也白淨了不少跟着警察坐車去的大隊。還有工夫嗆五舅呢!也是命大,挖了說是跟小娃娃一樣的,活靈活現的何首烏。說是很之前的藥材,賣給了市裡面的慶春園……就是一個草藥店。人家給了這個數!”
她豎起兩根指頭,孫梅看着到吸了口氣:“兩千?”
“兩萬!”
“嚯,好家夥!這老貴呢!”
“可不是嗎!”趙喜紅小聲的跟她說:“所以這丫頭有了底氣,覺得可以跟我杠了。不過到底是小姑娘,心軟。五舅說和了一下。我帶着她買了衣服,她給了我一千,我準備把小弟的錢先還給他。就買了一些東西帶回來。我還給你買了條紅圍巾呢!”
她說着,拿出一條鮮紅的針織圍巾給孫梅。這些年,她總是麻煩哥哥嫂子的,借錢的次數也多。她也不是不知道報恩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