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觸碰到了于懷鶴冷的手指,還是身體殘餘的害怕,歸雪間本能地顫了顫。
于懷鶴的動作又輕了些。
他包紮的手法很熟練,傷口沒必要止血,所以裹得松松垮垮,隻是防止再次受到傷害。
直到于懷鶴将傷口處理完,歸雪間才回過神。
他擡起手,能感覺到發帶摩挲着皮膚,非常柔軟,而過去襲擊過他好幾次的玉墜正溫順地垂在手腕間,随着自己的動作微微搖晃。
歸雪間眨了幾下眼,凝望着于懷鶴。
于懷鶴的頭發散落在肩膀邊,并不淩亂,下颌的輪廓深刻,嘴唇很薄,正垂眼看着自己。
因為易容丹的緣故,于懷鶴的模樣有些許變化,比起原來的長相普通了些,但氣質沒有改變,鋒利且危險,無論身處何處,他看起來都是處事不驚的平靜。
于懷鶴的貧窮毋庸置疑,全身上下,除了随身佩劍,估計隻有這條發帶價值昂貴,看起來和他簡單的衣着不太配。
拒絕遲了,因為于懷鶴已經做了。雖然有清潔的法術,但包紮過傷口——這樣的用途,總有點奇怪。
歸雪間小聲說:“謝謝。”
猶豫不決間,又說:“弄髒了你的發帶。”
他想或許可以送一條新的給于懷鶴,但不知道價值,也不知道現在這條對于懷鶴的意義,或許是很珍貴的。
于懷鶴說:“不髒。下次不要再受傷。”
好像隻是因為歸雪間在他的照顧下出了差錯,受了傷,所以他要負責。
但其實傷口幾不可察。
歸雪間的心髒一顫,所有的心虛都變成了不好意思。
龍傲天,一個責任心太強的人,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好,連照顧意外來的未婚夫也是如此。
然而于懷鶴并沒有做錯任何事,回來的路上歸雪間沒有因為意外受傷,他卻要為此多費心。
對視間,歸雪間靜靜地呼吸了一會兒,表達感謝,足以打動于懷鶴的東西好像很難,他隻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他看着于懷鶴的長發,忽然問:“你的頭發,要怎麼辦?”
于懷鶴挑了挑眉,可能打算随便扯點什麼束發。
歸雪間制止了他的打算。
他擡起手,拔下簪子,也沒有允許于懷鶴拒絕:“我不出去的。”
于懷鶴的目光一頓,落在玉簪上,準備伸手接過。
歸雪間卻沒松開。
他想,這個人剛剛為自己包紮了傷口,好像應該禮尚往來。
于是,歸雪間認真說:“我幫你吧。”
很難得的一次,輪到歸雪間居高臨下地望着于懷鶴了。
于懷鶴坐在椅子上,歸雪間站在他的身後,陷入沉思。
他不能出門,對自己的頭發很随意,隻是不弄起來太亂,打擾看書,才會簪起來。
至于幫别人束發,還是第一次。
半刻鐘後,他終于握住了于懷鶴的頭發。
于懷鶴漫不經心地等待着,他偏過頭,看到歸雪間的手臂貼着自己的側臉。
他的手腕很細,缭绫纏繞間,露出一小點皮膚,白的晃眼。
玉墜是冷的,硬質的,歸雪間的手指是柔軟的,溫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