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挾着熱空氣的風,在于景煥耳邊吹過。
“咚”
“咚咚咚”
可于景煥卻聽不見風聲,隻聽見鼓點般的,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在腦海裡回蕩着。
隻是對上那雙眼睛。
隻是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那雙清澈懵懂的眼睛,那雙好像是動物般野生的、純粹的、幹淨的眼睛。
于景煥就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池叮咚響的泉水,被四面八方湧來的冰涼水流包裹,洗滌去了所有的煩惱。
“咚咚咚”
心髒依舊跳得是那麼熱烈、那麼急促,仿佛要沖破胸膛。
于景煥第一次意識到——
他好像,對林滿杏心動了。
*
“于景煥?”
“于景煥?”
林滿杏又喊了他兩聲,可對方始終像個稻草人一樣站在那裡,甚至連眨眼都沒有眨眼。
“他不是叫這個名字嗎?”
林滿杏不由地懷疑是不是自己記岔了,叫錯了名字,但于景煥沒有反應,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也就懶得去管他,自顧自地從水牛身上爬下來。
還沾着泥土的腳踩在清澈的水裡,頓時就被流動的水沖洗回了原來那白皙的樣子,林滿杏彎下腰,撿起剛才掉進水裡的,那還沒吃完的半個西瓜,接着摸了摸水牛的頭,說:
“哞哞,張嘴。”
于是,那碰了水的西瓜,便送進了水牛的肚子裡,溫順的水牛任由林滿杏摸着她的臉,甚至還親昵地回蹭着她,伸出黝黑的舌頭舔着她的臉頰,替她把臉上沾着的西瓜汁水和泥巴都舔幹淨。
而看見這一幕的于景煥,終于回過神來。
他還沒來得及去深想自己剛才那種心動的感覺,看見水牛舔着林滿杏的臉,腦袋轟地就又是一陣宕機。
于是,于景煥也不管自己還穿着長褲和球鞋,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一把抓着林滿杏的手腕,就把她往自己身後拉,對着她吼道:
“你在幹什麼!”
林滿杏被他突然的一聲吼給吼得帽子都顫抖了一下,她伸手壓了下頭頂,頂着張幹淨但是又不太幹淨的臉,仰頭說道:
“我在給哞哞喂西瓜。”
說到西瓜,林滿杏有些不開心:“因為你把我的西瓜吓掉了,我不能吃了。”
于景煥被她帶偏了思路,下意識就大手一揮喊道:“就一個破西瓜,能值幾個錢!你想吃多少我讓人給你開一卡車過來!”
隻是話剛說完,他又看見那頭水牛黑黢黢的眼睛,于景煥于是猛地又反應過來。
“大爺的,什麼西瓜!我是說,你幹嘛讓這頭黑不溜秋的牛舔你,惡不惡心啊!髒死掉了!”
一想到那頭水牛跟他一樣碰過林滿杏的嘴巴,于景煥就火大。他兇惡地瞪了眼那頭牛,接着目光又落在林滿杏的臉上,隻覺得心裡頭有種說不出的暴躁。
可林滿杏卻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還伸手摸了兩下臉,然後攤開手掌心給他看:“不髒,哞哞很幹淨的。”
“幹淨個屁!”
她頂嘴,于景煥就更來氣。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到最後他看着林滿杏那張臉,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用手擦林滿杏的臉。
他媽的!
這可是他親過的嘴!她怎麼敢讓一頭畜牲舔她!
心裡的火氣發洩不出來,于是,于景煥一邊擦一邊罵罵咧咧:
“髒死了,它的口水弄你一臉還不髒嗎!一隻畜生還敢這麼對待主人,真是活膩了!就該直接宰了!”
“唔唔唔。”
青年的手掌在她臉上胡作非為,像是捏橡皮泥似的,林滿杏被他的動作給弄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有些生氣,想反駁他,卻沒有機會。
終于,來回揉搓了一遍後,于景煥心裡頭總算是解氣了幾分。
但放開林滿杏後,他依舊不依不饒,嘴上說着罵人和罵牛的話。
“還有你,你也是,林滿杏你沒有腦子嗎!不知道這種動物身上都是細菌嗎!以後你給我離這頭牛遠點!……不,是給我離所有——我艹!”
可這一次,于景煥還沒罵完,意外卻突然發生了。
隻見,先前還溫順地趴伏在湖邊的水牛,突然就朝着他這個方向沖來,沒有任何預警。
而等到其他人反應過來的時候。
“砰!”
那留着一頭銀發,看上去氣焰嚣張的青年,已經被撞飛出去。
——五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