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清癯的青年牽着身旁少女的手。晚風吹過,吹起他們衣服的衣角,于景煥甚至還能聞到空氣中夾雜着的淡淡的衣皂香氣。
事情就是這麼湊巧。
在剛剛從另一個人的口中,得知了那個人的名字後,不過半小時,于景煥就看見了他本人。
林jianyao。
那個村姑的……老公。
确定了對方這個詭異的身份,于景煥在心裡頭又默默回想了一遍剛才林秀芹說過的那些話。
而後,他的眸光又重點落在了那個頭發被随意紮成了個丸子頭,氣質出奇地和呆頭鵝很相像的人身上。
前些天還把他氣暈過去、讓他被蜜蜂蟄得幾天不能見人的少女,此時正和身旁的青年十指相扣,站在他身旁看上去好不乖巧。
那張瓷白的、素淨的小臉上,兩隻黑黢黢的眼睛像是布娃娃的眼睛一樣呆滞,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他,乍一眼還有些瘆人。
于景煥一時間都不知道她是在看他,又或者隻是在發呆而已。
正當于景煥在心裡盤算着開口說些什麼罵罵她時,面前這兩人,又往他的方向走了兩步。
然後——
“對不起,我不應該打蜂窩,讓你受傷。”
于景煥看見林滿杏忽然朝他鞠了一個躬。
而這麼突然地和他道了聲歉後,于景煥又看見她仰面看向身邊的林骞堯,問他:
“林骞堯,我說對了嗎?”
“嗯,就是這樣。”
林骞堯替她将吹到面頰處的一縷碎發勾到耳後。接着,他這才重新看向于景煥,俊朗文質的臉上挂着一個禮貌而疏離的笑容。
“不好意思,這位客人。之前我妻子她給你帶來麻煩了,謝謝你沒有跟她計較,我在這裡再跟你道歉,這是我的失職,是我沒有看護好她,希望你能原諒。”
如果不是剛才吃完飯,看見林麗娟着急忙慌地跑進來,問林滿杏她是不是惹到那位大少爺了,林骞堯根本不知道,林滿杏竟然做出了打蜜蜂窩蟄于景煥這事。
在得到消息,并思考着後面該怎麼辦,到帶着林滿杏過來道歉,這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林骞堯的心情依舊沒有平複下來。
畢竟他有聽過,那個過來體驗人生疾苦的大少爺家裡多麼有錢,如果林滿杏真要是招惹了他,他根本沒辦法替她把事情擺平。
雖然他也猜到,如果于景煥真要找麻煩,早就動手了,怎麼可能留到現在。一直過去快一個星期都沒有事,就說明他不打算計較。這件事已經差不多翻篇了。
可他還是無法冷靜下來。
因為他沒想到……林滿杏竟然有事情瞞他。
她怎麼可以瞞着他呢?明明他每天晚上回來都會問她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這種事,她和一個男人發生了這種事,她竟然沒有告訴他!
盡管心裡依舊波浪滔天,但林骞堯面上卻不改微笑,又道:
“我妻子她膽子比較小,這件事發生好幾天了,她一直不敢說。我們也是今天才知道,想着再過來道個歉,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妻子我妻子我妻子。
誰說話一口一個我妻子?神經病吧?
嬌夫能不能滾遠點啊!怎麼能這麼惡心人!
聽了林骞堯的話,再看着他們這副卿卿我我的恩愛樣子,于景煥隻覺得這倆人腦子都有病。
難怪娶了個傻子,他看這個林jianyao也是個傻的。
于景煥先是冷笑了一聲,随後,他一擡腿,不客氣地就把旁邊的一把木椅給踹飛出去。
“哐當”一聲,那木頭頓時四分五裂炸開。于景煥的語氣,和他的行為也是一樣暴躁:
“這時候跑過來道歉?早幹嘛去了?我還以為她是個寡婦呢。”
“要不是我懶得跟一個傻子計較,這村姑怎麼死的你都不知道。還道歉?道歉有個屁用!”
說着,于景煥的視線又落到了林滿杏身上。
他眉毛一挑,連帶着眉梢上那顆眉釘,也在碎銀般的月光下晃了眼:
“還有你,死村姑,看來你沒跟你家裡人說,你幹了什麼好事啊?”
“早知道我後面就不塗那個惡心的東西了,留着臉上的傷口讓他們都好好看看你都做了什麼。幹出這種事還膽子小?我看你膽子肥得很啊!”
“但是你的臉現在跟原來一樣。”
林滿杏借着月光和那昏暗的路燈,又仔細看了于景煥兩眼,有些悶悶不樂地說:
“所以我什麼都沒做,但是你還跟阿孃說我幹壞事。你好讨厭。”
于景煥:“……”
于景煥:“…………”
于景煥徹底驚住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滿杏,氣得頭發都有些炸毛了:
“你這是什麼強盜理論!還什麼都沒做?你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我被蟄得像豬頭一樣,現在好了你跟我說你什麼都沒做?!”
“我做了,我還幫你敷藥,你都沒跟阿孃說。”
說着,林滿杏還覺得太無聊,空着的另一隻手,忍不住揪起衣服的下擺,把它卷卷卷完了又松開,重複以往。
“你放的蜜蜂蟄的我,你給我敷藥不是應該的嗎!”
于景煥嚴重懷疑自己又要被這個傻子給氣撅過去了,不然他怎麼會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你、你的腦子裡裝的都是屎嗎!我砸死你!”
說着,于景煥氣不過,直接順手抄起之前林麗娟放在桌上的飯後水果,往地上一砸。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