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絮琢從助理的手中接過帕子,認真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他掃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醉鬼,擰起了眉頭。
林嶼森雙手接過邬絮琢脫下的西裝外套,開口道:“邬先生,已經八點了。”
原本皺起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邬絮琢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嗯,沒有血腥味兒,他道:“走吧。”不知道他的鐘小少爺等急沒有,隻是不把這個髒東西處理幹淨了,就怕他會影響接親。
聯姻的事在邬絮琢聽來,是個笑話,為了那麼點股權在屋裡養個人,貓貓狗狗還能翻翻肚皮讨人歡心,一個十八歲的鬧騰小少爺,可不是給口吃的給點喝的就能打發的。
正準備一口回拒的他,突然聽到了鐘絲影的名字,因為被催婚而産生的那點煩悶,在這一刻悉數轉化為期待,他擡頭,看着邬老爺子,突然改了語氣,一口答應下來。
鐘家一大家子早就全體出動,等在門外了。
纖細瘦小的身影被推搡着,站到了最前面,他扶着行李箱的手微微發顫,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及肩的頭發擋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瘦了。”邬絮琢自然地從他手中接過行李箱。
“這孩子挑食,是瘦了些。”鐘父接話道,“邬先生進來吃頓飯吧,都準備好了。”
邬絮琢想去牽小少爺的手,但小少爺的手從脫離行李箱的一刻開始,就一直攢在袖子裡,一根指頭也不肯拿出來。
邬絮琢幹脆直接抓住他的小臂,像拖行李箱一樣拖着他往車裡走去。
男孩兒纖細的胳膊抓在手裡,邬絮琢明顯愣了片刻,确實太瘦了,這風要是再大一點,他是不是就要被吹倒了。
這麼想着,他用勁兒一扯,把人扯到自己懷裡,強勁有力的手摟住小少爺的肩,小少爺一退後,就能撞到邬絮琢的胸膛。
邬絮琢滿意了,鐘絲影卻被吓得一陣手忙腳亂,慌忙把手拿出來,又塞進了口袋裡。
他心虛的動作實在是太明顯了,邬絮琢想忽略都難。他也跟着把手塞進了鐘絲影的口袋,不僅如願摸到了小少爺冰涼的手,還摸到了一個藥瓶。他眯了眯眼,當着鐘絲影的面把它拿了出來。
邬絮琢掃了一眼,嗤笑出聲,被氣的,他看着鐘絲影紅通通快要擠出水來的眼睛,擡手在他抿直的嘴唇上輕輕摩挲着,并未當場發作,“上車。”
狹小閉塞的空間裡,鐘絲影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他看到邬絮琢再次拿出了那個小藥瓶,吓得心都提起來了,他看着藥瓶在眼前晃了又晃,不敢去看邬絮琢的眼睛,也不敢低頭。
“催`情`藥?你是給我吃啊?還是給你自己吃啊?”邬絮琢捏住他的下巴,稍稍用力,就像逮一隻兔子一樣,輕易地就将他禁锢在手中,動彈不得,他強迫鐘絲影擡頭。
鐘絲影還是不敢看邬絮琢的眼睛,隻是盯着他的下巴,眼前被霧氣圍繞,他有些看不清了。
邬絮琢被他奪眶而出的眼淚吓到了,手上的力度不自覺放輕,他放開鐘絲影,食指輕撫去他面上的淚珠,連聲音也不自覺放緩,“你我之間,還需要用到這個東西嗎?”
“我……”鐘絲影張口,卻什麼也辯解不出。
“這是你那個爹給你的?”
“不、不是……”鐘絲影聲音輕得幾乎聽不到了。
邬絮琢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将藥瓶放回了自己的口袋,沒有再追究。
想想也是,鐘絲影哪來的本事弄到這東西,他也想不到用這東西,那隻能是别人給的。是誰給的?自然是那個最着急賣兒子的人,他家小少爺才多大,就急着用他的身體來做一樁好買賣。
他用手背擦去鐘絲影不斷湧流的眼淚,鐘絲影流一滴,他就擦一滴,耐着性子哄道:“不哭了,我的錯。沒問清楚就兇你。吃過晚飯了嗎?”
鐘絲影點頭。
他藏在袖子裡的手不住發抖,隻能側過身去裝睡,防止被邬絮琢看出端倪。他不是沒有和邬絮琢談過戀愛,他清楚地知道邬絮琢的為人,脾氣是不好,但也不至于無緣無故家暴,隻要他乖一點,聽話一點,就不會有問題。
但他還是害怕,他害怕邬絮琢想要他。家裡人的意思是,他嫁過去了,就算和邬絮琢發生點什麼也是應該的,就算邬絮琢想要他,他也不能反抗。如果邬先生并沒有這個意思,他也應該主動一點,不要把自己當個木頭樁子一樣往屋裡随便一擺就什麼也不管了。
剛下車,邬絮琢的手機就響了。
鐘絲影搬着行李箱在一邊等着。
邬絮琢聽完電話後冷聲說了句“知道了”,挂斷電話,單手拎起行李箱,往樓上走去,道:“你先睡,我有工作,應該要忙到很晚。”
鐘絲影輕“嗯”一聲,跟着他到了房間。
邬絮琢一把摟過他的腰,小家夥兒被整個箍進懷裡,無處可逃,他蜻蜓點水的一吻落在小少爺嘴角,“怎麼了?兩年不見不認識我了?”他小男朋友今天一直怪怪的,放兩年前,早就歡天喜地地撲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