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宮的牆面刷着帶有金粉細閃的朱紅色,雪膚玉容的年幼蟲族儀态舒展地靠在門邊,在陽光下宛若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夜清被抱着不緊不慢地靠近時,對方似有所感般朝她的方向擡頭看來。
在看清自己狀況的時候,對方顯然訝異地愣怔了瞬間,但很快就回過神。
星然形狀渾圓的雙眼彎成愉悅的弧度,流溢出蜂蜜色澤的甜膩,嘴角上揚露出兩顆讨喜的虎牙,童音清脆地喚道:“王。”
夜清對人點點頭,“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因為被高大的中等蟲族抱在懷裡,瘦小纖細的星然不得不高高揚起腦袋看她,這個動作配上稚嫩的孩童面孔,透出一股純粹的天真爛漫。
夜清低聲的對中等蟲族說話,示意放自己下去,後者乖乖聽話地照辦了。
“辛苦了。”夜清表情柔和,溫聲道:“去忙吧。”
中等蟲族聽後,血紅色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兩圈,背後的翅膀小幅度的快速震動,讓人莫名能感受到他的開心。
等中等蟲族走後,夜清還沒來得及開口,幼态的高等蟲族就已經粘了過來。
星然的身體柔軟,語氣也軟軟的,撒嬌般對自己說道:“我想王了,所以就跑過來見您。”
“王呢?”對方揚起小臉,向她詢問道:“有想我嗎?”
年幼蟲族說話時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眼眸仿佛凝固的金黃琥珀,表面透着寶石般豔麗色澤,某種濃稠的情愫則在更深層處緩緩流動。
夜清擡手揉了一下對方淺灰色卷發,沒有回話,隻表情柔和地輕點了點頭。
王也有想他。
明明應該得到了最期待的回答,星然的臉上卻幾乎笑不出來。
為什麼不一樣?
以諾也好,卡默利修也罷,王看待他們的眼神,為什麼和看自己時不一樣?
星然低下頭,以幼獸般親昵的态度更貼近了王。
但臉上卻是不甘心地咬着唇,嫉妒如野草般瘋狂滋生,轉瞬之間擠滿整顆心髒。
[我對王比你有用。]
沙啞冷漠的,令人厭惡的聲音猝不及防在他腦海中浮現。
星然的瞳孔驟然緊縮,連帶着肩膀也輕顫了一下。
“怎麼了?”夜清察覺到對方突兀的沉默。
星然沒有馬上回答,圈在腰間的手微微發力,将她抱得更緊了些。
對方瘦弱雙臂的力道明明不重,但夜清卻莫名有種自己被危險軟體動物纏繞,無法掙脫開的錯覺。
“王。”過了一會兒,星然才開口喚她。
夜清看不見對方的臉,隻聽見算不上愉快的童聲,沉悶的傳來道:“我來找王,其實是想請求您一件事。”
夜清用手扶着對方單薄的肩膀,将人推開一些好方便自己看清楚表情,“什麼事?”
面對年幼蟲族,她墨玉般的眸子内情緒總是會不自覺更溫和幾分,語透猜測地反問道:“是還想要待在我身邊嗎?”
畢竟對方一向對自己表現的親昵且依賴。
卻不想星然搖了搖頭,主動松開手退後一步,“我希望王能允許,由我去追查星際海盜的蹤迹。”
他臉上總是甜如蜜糖的燦爛笑意消失不見,還帶着嬰兒肥的稚氣臉龐上,透出矛盾的嚴肅神情。
夜清滿眼意外地盯着對方,第一反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她仔細打量着星然的神色後,意識到對方是認真的,眉頭不由微皺,“這太危險了。”
“我是蟲族,已知的宇宙裡沒有比高等蟲族更值得懼怕的生物。”星然語氣執着的回道。
因為習慣了對方軟綿綿的撒嬌,以至于夜清不留神忽視了蟲族這個兇殘的身份。
被這麼一提醒後,她腦海裡就瞬間跳出,星然用蟲族原型揮舞着鐮刀狀前肢殺敵的血腥畫面。
她的神情裡多了一絲猶豫,聽見星然繼續道:“我是從低等蟲進化來的,和天生的高等蟲族不一樣,我依然保留和低等蟲族之間的感應。”
“如果敵人還在獵殺低等蟲,那麼我極有可能收到共享信息并以此展開調查,會比沒頭沒腦的在宇宙裡去找,那群泥鳅般的海盜來的好。”
夜清安靜地注視着星然,眼前蟲族的樣子分明沒有任何變化,卻給人一種如幼苗成長為樹木的穩重感。
她漆黑如淵的眸子透着思索,聽完分析并未發覺哪裡有問題。
見人臉上透着無比真誠的堅持,夜清無奈地抿起唇,道:“我會讓智腦發布命令,讓底下蟲族全力協助你追查。”
“感謝王的信任。”星然以标準的姿勢向她行禮,單薄稚嫩的背脊劃出代表忠誠的曲線,就像其他擁有成年體型的高等蟲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