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夜清便提出要去見雷昂和以諾的要求。
卡默利修沒有拒絕,隻是提醒了一句:“他們主動要求的刑罰還沒結束,場面并不好看,王可是要現在就去?”
夜清眉頭輕輕皺起,“多久了?”
“以諾是直接進去的,雷昂比他遲上半天,現在也該有兩天時間了。”卡默利修低聲回答。
她雙眼因為驚訝微微大睜,立即開口催讓人帶自己過去。
路上夜清一直沉默的抿着唇,後悔自己昨天沒仔細詢問蟲族懲罰的具體。
她并不知道刑罰居然會進行這麼久,說是不會傷及性命,想象中還以為最多也就是打一頓。
“王,我們到了。”卡默利修獨特的沙啞嗓音喚她回神。
夜清擡眼,看見一扇鐵灰色大門,密不透風隻有她頭頂上方開着一個小口,似乎是方便在外側的人能夠觀察内部情況。
“門都沒有鎖,我在外面等王出來。”卡默利修不願目睹王和裡面兩人見面的場景,下意識猜到那會是自己無法進入的氛圍,“王随時都可以喊我。”
夜清不知道對方内心想法,目不旁移地點頭,輕聲回了個“好。”
大門觸感冰涼,推開時發出細碎的聲響,進去的第一眼她就看見被固定在十字支架上的雷昂。
雄蟲渾身上下交錯着各種血痕,新傷口處的鮮紅與已經成痂的褐紅,在他赤.裸精瘦的上身交織成一副觸目驚心的網。
走近後她發現有些傷口深可見骨,渾圓的血珠不斷從傷口裡滲出,劃過被冷汗潤濕而泛着水光的胸膛與腹部,流過微微隆起的肌肉。
對方身後無力地下垂着一條尾巴,一個一個暗紅色的環節相疊直至最末尾的尾勾,拼出長度與人等高的類似機械的堅硬外表。
夜清昂頭望着支架上的雄蟲,對方雙目緊閉似乎失去了意識,俊朗英氣的臉上也有一道還未結痂的傷口,此時血肉微微外翻的流着血顯得分外駭人。
“雷昂?”她心情複雜,輕聲喚道:“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沒有任何回應,夜清見狀眉頭微蹙,轉身打算喊人幫忙放他下來送醫。
回過頭剛剛想開口,但聲音還在嘴裡沒能出來,就被一條突如其來纏在她腰間的尾巴打斷了。
夜清一驚,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雙腳離地,被圈到尾巴主人的面前。
腰間的尾巴表面溫度透着毫無生機的冰冷,以一種不會造成傷害,但卻絕對無法掙脫的強勢力道纏繞着她。
夜清并未感到難受,還以為對方恢複意識,語透疑惑地喚道:“雷昂?”
透過因汗濕而根根分明的暗金碎發,她對上一雙沒有焦點的渙散血眸。
“王?”雷昂半夢半醒的嗓音低沉暗啞,他并沒有完全清醒,身體的本能占據理智上方。
他如同宣誓主權的野獸般将心愛的獵物圈在自己的身邊,但同時又明白對方是何其珍貴脆弱的存在,于是隻敢使用仿佛對待嬌嫩花瓣的力道小心翼翼的觸碰。
“是我。”夜清淡定回應,手輕覆在腰間的尾巴上,在暗紅色的堅硬外殼表面拍了兩下,示意對方放下自己。
但雷昂沒有聽話的照辦。
不知道是因為得到她肯定的回複而激動,或者因為從她的動作上感到抗拒而不滿,雄蟲的尾巴悄悄纏得更緊了些。
夜清發現對方狀态明顯不對勁,眼底的擔憂更甚。
“我找人來……”話說到一半,雷昂突然将她拉了過去。
她以不輕不重的力道撞在雷昂的胸膛上,血液甜腥味混和着對方身上的清新氣息,交織成一種極其誘人的獨特香味。
“吾王。”雷昂在她耳畔呢喃低語,聲音不再透着疑惑,而是帶着幾分滿足的笑意,像是找到寶藏的惡龍一般。
擔心會擠壓到對方的傷口,夜清一時間行動不免束手束腳。
她微微皺起眉頭,擡頭去看人,下颚到脖子幾乎連成一道流暢的直線。
雄蟲暗紅色雙眸透着酒醉般的迷離恍惚,睫羽纖長在眼尾處形成鋒利的暗影,唇角上揚劃出一個癡迷的笑,配着臉頰的傷口顯得有些滲人。
“王……吾王…”雷昂不斷重複地低聲呼喚着她,緩緩低頭靠近。
呼吸間似乎都被染上雄蟲灼熱的氣息,但和對方逐漸失控的狂熱相比,夜清從始至終都顯得十分冷靜。
她墨黑的眸子裡透着幾分思索,接着擡起手在雄蟲臉上用力掐了一下,嗓音清冷如霜,“醒醒。”
許是受到疼痛的刺激,雷昂失焦渙散的眸子重新聚集起光彩,看着她一臉如夢初醒的茫然,“王?”
見人回神,夜清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氣,表情淡淡地點頭示意。
雷昂頓時大驚失色,滿眼慌亂,開口結結巴巴的像是咬到舌頭般道:“您…您怎麼會在這裡?這種地方怎麼能讓您看見?”
夜清之前直接被對方吸引注意力,并沒有仔細觀察環境,此時快速掃了一眼周圍,看到昏暗壓抑的房間,鐵灰色牆面挂着許多見過和沒見過的工具。
她收回視線後沒有回話,隻是面無表情地提了一句:“現在能放開我了吧。”
雷昂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鼓囊囊的胸膛上下起伏肉眼可見的變大,立馬就将她放下,尾巴松開後就乖巧的躲回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