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溪月咬咬唇,不好意思道:“呃,看好像是看明白了;隻是……”
神筆:“隻是什麼?”
呂溪月回答道:“隻是,好像隻有我的眼睛會了,手還沒弄明白呢。”
神筆:……
眼睛會了,手不明白?它微微反應了一下,嗨,這不還是不明白嗎?
這真的是天賦難尋的畫修嗎?神筆有些懷疑,可一想到天鏡,它便放下了心;這可是天鏡勘驗過的,怎會有假?
然而,呂溪月依舊不明白。
神筆不明白呂溪月為何會弄不明白;呂溪月則困惑于它畫着畫着怎麼突然就從簡筆畫變成了三維圖?一人一筆對視了良久,大大的眼睛裡盛着滿滿的困惑。
神筆長歎一口氣,“要不這樣吧,你先依舊自己的理解把它畫出來。”這麼耗下去不是個辦法。它覺着,不如先讓她成畫,說不定到時候就能茅塞頓開。“哪怕是面對相同的事物,不同的畫師會有着不同的理解;你無法學着我完成它,說不定是因為你的心中自有一幅畫卷,”神筆道,“執筆從心,跟着你的感覺走吧。”
呂溪月:我的感覺不想走啊。
然而,瞧着陣法外駐紮的各派弟子,再看看神筆這副非要她成畫的架勢,呂溪月握緊了畫筆。如今形勢逼人,她又不能卡在這裡,唉,她長歎一口氣,細細想了想,落下了筆。
随着最後一筆完成,一聲微不可查的翕動聲“叮”了一下,呂溪月完成的畫作瞬時間變成了實物。
“成畫了,”神筆高興道。對畫修而言,完整的畫作會帶來修為的提升。它還記得,之前的幾任執筆者中,哪怕是天賦最差者的第一次成畫,都能促他們入道,助他們引起入體了;天賦略好者,可憑借第一幅成畫直接築基;對天賦更好者,直達金丹之界也不是什麼難事。
神筆歡快地飛到呂溪月地丹田處,讓它看看,自己找了三萬年才選中的天才現在到了什麼境界?難不成是一步入元嬰?它在呂溪月的丹田、識海處巡了一圈又一圈,然而,依舊沒有發現一分靈氣。
怎麼回事兒?神筆猛然想起呂溪月結契時說的話:你當真要同我結契?哪怕我修為不高,天賦不好,畫技多年來無所進展,甚至,還可能耽誤了你?
這話,居然是真的?
可一介凡人要如何幫它擺脫桎梏?迷茫、傷感、不甘的情緒排山倒海般向神筆湧來,不行,它要同玄姬問個清楚。
呂溪月看着神筆突然藍光盈身,筆身微顫,看起來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不就成個畫嗎?至于這麼激動嗎?呂溪月摸着下巴琢磨着,這是高興壞了?
突然,神筆“嗖”地一下直往上飛,帶着一股不管不顧的決絕,似是要馬上離開她的識海。
看來是高興瘋了,她搖搖頭,不好意思地笑笑;至于這麼高興嗎?連路都不看了,她無奈地向後退了幾步。
果然,“啪”的一聲響起,一個亮得晃人的東西将神筆砸回了地上;正事要緊,它心道,它再度飛起,然而一個白得泛着冷意的東西“咣”地又砸到了它身上;第三次,一熱一冷的兩東西齊齊地奔向神筆,神筆直接被砸到了呂溪月的腳邊。
古有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被砸了三次的神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現在,它隻想看看究竟是什麼玩意兒敢對它動手?可看着眼前的景象,它的話頓時被吞了回去。因為,砸它的東西分别是太陽和烏雲。
幾瞬後,淅淅瀝瀝的雨點砸到它身上。
識海中怎麼會有烏雲和太陽?神筆怔愣了一下;掃過呂溪月欣喜的表情,它這才回過神兒,看向呂溪月,“你,剛剛做了什麼?”
呂溪月不明所以,“畫天鈞呀。帶有暴戾悖逆氣質的天鈞?怎麼樣?威力不錯吧?”
抑制不住的得意從她的眼中流露出來,神筆滿眼疑惑,它細細地審視着呂溪月的作品。若是可以化成人形,它真的很想抽抽眉毛。
它隻讓她畫天鈞,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神筆指了指浮在識海中各占一壁的太陽、烏雲,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呂溪月解釋道:“你說讓我跟着感覺走,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展現一把劍的暴戾悖逆,所以,我就先給它找了個同義詞。”
神筆心下不妙,道:“什麼詞?”
呂溪月頗為自得地回答道:“陰晴不定。”這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能畫的詞。
烏雲代表陰,太陽代表晴,它們一左一右各自占了畫布的半壁,壓在她之前畫出的劍的輪廓上;本來她也沒把握,但沒想到,這樣的畫居然讓她成畫了。烏雲、太陽全都幻化成了實物出現在識海中,而且看起來似乎還威力不小,居然能把神器砸下來。
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呂溪月心道,看來神筆的話果然不錯,她在畫畫一事上确實有些天賦。
之前神筆的多番鼓勵終于起了效果,此刻,呂溪月的眼中透漏着滿滿的自信;讓她做一個有信心的畫修,這個想法終于達成了,但神筆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尤其在聽了她的回答後,它整隻筆好似都快皺到一起,透漏出一種道不盡的一言難盡。它很吃驚,畫出這樣的天鈞劍後,呂溪月居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一臉自得?
神筆心好累,這是誰給她的自信?
哦,是它給的;神筆在心裡歎了口氣,怎麼辦,它現在覺着自己腦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