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這契約總算締結成功了。無論是呂溪月還是神筆,兩方的心情都很不錯。呂溪月很開心,自己收獲了一個性格百變卻貼心的智能化毛絨絨;神筆則欣喜于自己終于找到了打破它命中困境的出口。
結契後的兩方不僅能自如地在呂溪月的意識海中交流,而且,神筆還能自如地寄居于她的體内,對沒有儲物法器的呂溪月來說,這算是解決了個大麻煩。
沉浸于歡喜中的兩方并沒有意識到,呂溪月結契時落在地上的血頃刻間已消失無蹤。
在無人注意的地下,那被落下的滴滴血珠并沒有停止動作,它們似是有了生命一般,直直地向一個方向竄去;過了許久,它仿佛遇到了什麼,頓了一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它消失的地方有一處封印,封印由重重驅邪法陣勾連而成,看起來普通,可就連法陣上所貼的符箓都是由百年才産一兩的九曲朱砂所制。突然,一隻地蛹從土中穿梭而過,似是尋着血味兒跑來的,它跑的匆忙,沒多留意就進到了封印裡;直覺讓它想要逃離這裡,可它再碰到法陣時,便瞬間化成了粉末。
陣法内放着一樽棺材,八條捆仙索把棺蓋兒連同棺身捆得結結實實;即便如此,棺蓋兒依然在不知緣由地消散着,在外邊的捆仙索也一副搖搖欲墜之态,好似随時都會碎掉一般,拼盡全力卻難掩頹勢。
整塊兒的棺材蓋兒上多了一個缺口,露出一個黑發羽冠的男子。狹長的眼睛閉得緊緊的,眼尾處微有紅暈;他眉心微皺,楓葉般的唇色将他臉襯得更加慘白。
一朵粉紅色的蘭花圖案印在他的眉心處,蘭花栩栩如生,瞧着有幾分邪氣;此刻的他看起來很羸弱,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讓人瞧着心神蕩漾,流連不已。地下幽深昏暗,唯有他眉心處的圖案泛着點點光芒,讓人看着,便不自覺地向往。
不得不承認,即便他此時處境極其狼狽,但那張臉依然有着獨一無二的風華。
若是呂溪月見了,不用多說,她一定撒腿就跑。因為,那裡是滅世小能手——男主,被封印的地方。
……
結完契,呂溪月閉眼小憩了一會兒,眩暈感漸漸有所減退。
“對了,那些個修士們似乎商量的差不多了,”神筆提醒道,“此地不宜久留,你要趕緊離開這裡。”
看着四周由陣法形成的火花帶閃電的屏障,呂溪月摸了摸下巴,在心裡道:“我要怎麼做?這裡被各大派分别布上了陣法,都内到外都疊了好幾層了,我們要如何才能離開?”
神筆輕描淡寫地回答道:“畫一把劍就好了。”在這世上,凡是能用它畫出來的東西便都可以變成真實的物件。隻要執筆者的天資、修為足夠高,那幻化出的物件的威力就會越大。
所以,破陣這種事兒一點都不難,隻需找到合适的法器就行。
神筆之前設想了許多方式破開法陣,最終,它還是選擇讓呂溪月畫劍。
劍是修仙界最常見的靈器之一,不會過分地引人注目,還有着不小的威力;它進可攻、退可守,同時還是極為便攜的逃命靈器,可以說,它是衆多靈器中性價比最高的一種,沒有之一。最重要的是,它上手極快,對呂溪月這種凡人而言再适合不過。
而且,劍的輪廓線條簡潔,無需着墨太多,還用不了多少顔色;即便是沒怎麼畫過畫的人,練上幾次也能駕輕就熟。
它可真貼心啊,神筆心裡道。
其實,若不是呂溪月對自己的天賦有重大誤解,總覺着自己畫工差,它是決計不會讓她用自己去畫劍這種毫無難度的東西的;神筆最初考慮的武器是幻天鞭,無論是破陣還是隐匿都是幻天鞭的看家本領。隻是,鞭子的最外面有八種顔色相互糾纏,鞭身處每隔三寸便有一朵雲花的圖紋,畫起來太過麻煩。
現在時間緊迫,呂溪月還過分誤解着自己的天賦,在這樣的情況下,神器覺着,自己不能給她太大的壓力。有句話說得好: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就算是天才,登天之前也要先走一步的。
都說萬事開頭難。神器心道,它一定會讓呂溪月走好第一步;第一步走好了,信心有了,以後的一切,她都隻需要順勢而為就夠了。在這一點上,它有着非常豐富的經驗。之前的執筆者中也有過不自信的,但他們畫了兩幅畫後,便能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了。
此刻的神筆自信滿滿,還不知道它即将要面對些什麼。
對面的呂溪月聽着它的回答,撓了撓頭。
“劍?”呂溪月心道:這個,聽起來似乎不是特别難,而且,在衆多法器中,她唯獨對劍頗為熟悉。
她疑惑道:“一把劍就能讓我離開此處?”
神筆回答道:“不錯。雖然聽起來沒什麼難度,但你也不能掉以輕心。”
呂溪月:?掉以輕心?她沒有啊。
神器:“畢竟,我要你畫的天鈞劍怎麼也算個上品法器。”
呂溪月:??天鈞??這叫沒什麼難度?
神筆道:“你雖天賦好但畢竟是個新手,我估摸着,你得先練個三四次才行。”
“等一下,”呂溪月深吸一口氣:“天鈞?你說的天鈞是?”是她想的那把天鈞?
“仙劍榜裡的那個天鈞呀?”呂溪月的表情太過訝異,神器都有點迷惑了,“是榜單發生變化了嗎?天鈞劍已經不在其中了?”也是,它都三萬年沒看過那個榜了,這名單十年一變,說不定它早被别的劍甩的遠遠的了。之前,在五萬把中上品靈劍中,它也不過才排個第五十名,如今沒人聽過倒也不稀奇。
看呂溪月還是一幅怔愣狀,神筆解釋道:“就是個曾經很多年沒人認領的兇劍,脾氣大還愛闖禍,打起架來從不留手;自己打不過的時候便跑得飛快;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等你畫出來以後,你拿着它對着這些個亂七八糟的陣法劃一道縫兒就行了;雖然它毛病頗多,但要帶你離開這裡,它應該還是能做到的。它戾氣極重,向來不耐這些法陣,很适合用來破陣。”
見呂溪月一臉吃驚,神筆安慰道:“雖然不清楚它現在怎麼樣,但你放心,我給你選的這把劍還是有點名氣的;以前在仙劍榜裡,它有排到第五十,雖然名次差點,但現在情況緊急,你先拿它練練手;等我們得閑了,我再讓你畫些好的。”
“天鈞?練手?”不,我不配,呂溪月在内心卑微道。
她強調道:“那可不是有點名氣,在最新一期仙劍榜中,天鈞劍排名第十。”
“它都進到第十了?”瞧着呂溪月吃驚又向往的神色,神筆顧作訝異地感慨道:“那榜上其它的劍該有多差啊?”怎麼回事兒?她對自己這方正正經經的神器都如此嫌棄,卻對把破天鈞那般另眼相看?
不生氣,它不生氣,神筆心道,凡人未入修仙一道,想來沒多少見識,說不定,她還不明白自己的價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