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灰藍色的,盡管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但蔺雙仍然能感受到空氣中若有若無的令人難以呼吸的塵埃。
她坐在飛艇的落地窗前,因此能看得見腳下的城市。
圓形的城市似乎規劃得十分科學,層層疊疊的高樓從城市最中心向邊緣遞減。
這座城市和其他所有的城市一樣,被一座半圓形的穹頂籠罩着,隻有幾根隐約可見的管道從穹頂的四面八方向外延伸,連接向其它的城市。
在這個被有毒的灰霧包圍的世界裡,人們隻能像這樣生活在倉鼠屋裡,管道是唯一能從一座城市安全前往另一座城市的地面交通方式,飛艇則是更加快捷,但更昂貴、危險的選擇。
“這下面是273區。”伴随着腳步聲,走到蔺雙旁邊的那個人向她搭話,“我們的路程已經走了一半。”
蔺雙側過頭,看見了說話的人。走到她身邊的有一男一女,但她隻聽見了一個稍重的腳步聲。她注意到這對青年男女的眼睛都是豎瞳,隻是男子瞳孔中間的線條要更加尖銳狹窄。
“您一個人出行嗎?”男子試圖表現得更加友善,但種族帶來的特性是沒有那麼容易抹消的。在這樣的場合問出這種有點類似誘拐犯的問題也展現了他不善于與人打交道的事實。
“你呢?帶着你的女伴?”蔺雙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很新奇地上下打量兩隻獸人,她好奇很久了,隻是一直沒有遇見過機會知道,獸人族之間有種族隔離嗎?
“你在看什麼?”男子對于蔺雙絲毫不做掩飾的好奇表情感到惱怒,他的瞳孔抖動,一瞬間變得兇狠,緊接着兩邊太陽穴浮現出了細密的鱗片。
蔺雙聽見有些尖銳的指甲刮擦聲,聲音很刺耳。
發出聲音的是兩人中的女子,她挽住男子的手臂,指尖彈射出尖銳的指爪,壓在男子的上臂内側,稍稍用力。
隔着一層厚厚的衣服,女子并沒有對她的同伴造成什麼傷害,但疼痛确實讓男子清醒了過來。
“抱歉。”男子垂着頭,等自己徹底冷靜了,鱗片消失以後才重新開口,他平靜地說道,“這是我的未婚妻。”
那麼一隻蜥蜴類冷血動物和貓科能生出什麼來?蔺雙的思緒跑偏了一瞬間,回過神來,她再問了一次,“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感謝您剛才對我的幫助。”貓科女子代替了男子開口,顯然,兩人之中起主導地位的是這個女子,隻是她不想被人注意到,“之前您在走廊上遇見的那個小女孩是我的妹妹,她還不能很好地維持人類形态所以沒有出來,她說您對她十分友好,您不歧視我們。獸人在這個世道生存太難了。”
半個小時以前,蔺雙從房間裡出來來到餐廳的時候在路上撿到一隻小貓娘,雖然直立行走有點減分,而且比她自己矮不了多少,作為貓來說稍微有點大隻,但是貓這種生物再大也很可愛,所以她出手從一群試圖聚衆吸貓的人手中搶走了小貓娘,□□了幾下頭毛以後把小貓娘放生了。
她沒這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現在回想,如果貓貓是人的話,走在路上被抓住一頓吸好像是有點可怕了。
反過來看,蔺雙可以随便在路上撸貓娘而且她很有禮貌地隻撸了貓娘的頭是因為她純粹把貓娘當貓,并沒有習慣這是個有獸人的世界,那那些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呢?他們抓住小貓娘是想做什麼?
有點惡心了。
“我可不認為能坐上這列飛艇的獸人會有多困難。”蔺雙客觀地評價了一句,她已經把這倆人和養貓不封窗、遛狗不栓繩以及高鐵上帶娃大吵大鬧的沒道德家長畫上了等号。
“隻是父輩的遺澤而已。獸人或許擁有财富,但缺乏社會地位地位。”男子在提到财富的時候終于打起精神了,他對蔺雙說道,“我們來自德文集團,為了感謝您對我們的妹妹的幫助,我們将為您提供一份禮物。另外,我們還有件事請求您幫忙。”
“什麼任務?”雖然不太喜歡這倆人,但蔺雙并不拒絕這個支線任務,不如說,她不拒絕一切給報酬的任務,隻要報酬足夠多。
在這兩個人找到她的時候,蔺雙甚至産生了一點“果然來了”的輕松感,她就說,主線任務進行的時候不可能沒有支線。
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天,遊戲終于回到了她熟悉的節奏裡。
蔺雙是個職業玩家,主要做代練,帶老闆過過困難副本之類的工作,偶爾也出攻略,賺的比起頭部遊戲博主不算很多,但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她從十八歲高考完的那個暑假開始接觸《幻想方程式》,小學父母離異後她就開始上寄宿學校,熬到高中畢業,再沒有人管的蔺雙玩了一個暑假的遊戲,靠這款遊戲賺到了大學學費和生活費,在畢業以後也就繼續做職業玩家了。
《幻想方程式》很有趣,可以預見這款遊戲的壽命會很長,職業玩家不算夕陽産業。
兩年前,趁着遊戲大火,遊戲公司宣布要推出一款全息續作。雖然聽到全息就懷疑大概率是撈錢爛作,但蔺雙還是報名了内測。之後這件事已經差不多被玩家們忘了,誰也不知道新作會跳票多久。
但就在前幾天,遊戲公司突然宣布了内測玩家名單,名單上全都是熟悉的玩家ID,都是有名的精英玩家,蔺雙的ID也在其中。
抱着懷疑的心理,蔺雙收到了遊戲公司免費寄來的兩米高的遊戲艙,她的小公寓差點都放不下。